作品 ——《Swing Seven Days》

作者：Sei

---

/

這是自我進入第四小隊以來所遭遇的第三個值得一提的事件，也就是【00Lab‧Pale Rider】騷動後的下一個事件，被指揮官指導為記錄官的我，馬上就為了這件騷動定名而苦惱。跟00Lab的七封印者與死神鐮刀步槍相比，這只是個電影的膠卷與胸罩的扣子之類交雜在一起之類的、雖然短卻又有點深沈而愚蠢的事件。因為一開始取的名字沒有任何特色被MG4批評了，才變成了前述那樣子的命名。
指揮官就算了，為什麼我還要被MG4批評啊？

簡單來說，在從噩夢般00Lab研究所回來之後，我這段日子老是關在房間裡寫東西，所以我的朋友：M950a的心情不太好。照她的說法是：「我，IWS2000比從前更難找了。」但我自己不這麼覺得。因為我們還是在同一支小隊裡，一起執行後勤、回來之後也一直泡在一起，而且我大約每三天就來ＨＧ組的宿舍一次，如果還要再相處更多時間，我們干脆搭檔去當去跟中國槍學雙口相聲好了。再不然就只能手牽手進教堂。可是M950a還是微微鼓著嘴說：「幾乎見不到面。」
M950a看到我一有空就坐在在桌上敲那台從資料室除役的破爛打字機，大概覺得很無聊。不過她也得負起部分責任就是了，因為最初就是她撿到了一枚五十年的錄音卡帶才會之後接二連三地發生事件，害我突然多了一大堆必須記錄下來的事情。
她好奇的問我：「成天黏在桌子前到底是在寫什麼？」
我當然不可能說：「把我們的故事寫成小說。」只好回答她：「我想把最近發生的事寫下來，以免忘記。」反正這也不是謊話。

這支部隊的名字叫做《82Darkbeast》，通稱『黑獸』、『帕爾（82）』。基地位在離人類保留區一個小時車程以外的海灣裏頭，這裡在舊時代似乎是漁村與著名的走私港口，除了近代工業化的痕跡外，向下深掘歷史甚至能發現十八世紀有著魚人祭祀這樣的古老邪門風俗，更為這座基地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氛圍。
但在我來到這裡後才發現，這個年四季偏寒的溫帶緯度海港終年微風煦煦，沒起過大霧，更別提什麼邪神的神秘面紗了。
我將這樣的想法告訴指揮官，他這樣回答我
「用來嚇阻外來者的故事大部分都是這個樣子的。不過考慮到海平面至今的上昇幅度，現在的海灣水面下說不定真的有什麼也說不定。」
他邪惡的笑了笑
十月中旬相遇以來，每天拿著我的稿子找他閒聊不知何時開始就變成了我的每日公事。
人形模仿人類寫作還真是挺沒有邏輯的行為，因為模擬心智再怎麼強大，寫出來終究還是將句子拼湊出來的公式性架構，像是一群敲打鍵盤的猴子永遠寫不出《三個火槍手》一樣，人形欠缺了文章該有的想像力與編劇美感。
司令官卻似乎對模擬心智在現代文學這方面的學習能力相當感興趣，我也就這樣成為了半吊子的記錄官兼作家，而我自己也開始迷戀在傾聽與記錄身旁故事之中。
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人類們似乎都有著想對誰訴說某個人或這個世界的一面，我也就當個書記人形靜靜的聆聽並記錄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我聯想到指揮官折出來的紙飛機，我們把影印紙對折再對折、折出機翼與鼻尖接著剪裁尾翼，然後哈一口氣，從鐘塔頂端擲出、飛向空中，從此它們就不知去向了，可能還乘著海原另一端吹來的強風繼續飛行，抑或著早就墜落到地上了吧。
這就是人類口中的命運。
這連對人形而言都是辛苦的一件事，要是那年有舉辦『最會傾聽人說話的人偶競賽』我一定毫無疑問的會被選為冠軍，說不定還會獲得一堆打火機作為獎品呢。

/

那天深夜，當我穿上那件萬聖節時收到的蝠翼外形黑斗蓬離開第四小隊的交誼廳準備回到ＲＦ組宿舍時，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的M950a從倉庫抱著紙箱走了進來
「IWS你今天晚上也留下來吧？」
「也？」
「要來看電影了！」
咚的一聲，M950a把紙箱放了下來，裏頭從最新式的芯片記憶元件、硬碟、光碟片盒、錄影帶到膠卷應有盡有。之後M950a將雙馬尾放了下來，用髮夾將劉海後梳夾起。
這是她一貫的對文書版的戰鬥模式，她是認真的。
「但是我明天還有報告要交……」
「我剛才跟指揮官提過了，他說那不急。」
還真是隨性呢。我們的指揮官
「難不成要我明天從這裡直接去後勤嗎…」
「真的很介意的話用我們這裡的淋浴間就好啦。」
我的確也不怎麼在意這一點，畢竟人形沒有汗臭的問題，一天不清洗頂多只有輕微的矽膠味罷了。
「為什麼這麼突然要『看』電影？」
我們直接將影片檔裝進心智雲圖還可以不用非得坐在電視機前，哪時候都可以看，特地從螢幕上觀賞作品說實在有點多此一舉。
M950a正抓著錄影機的三色端子線的手停了下來，盯著我看
「前幾天我們在S6-03區的作戰行動你還記得嗎？」
「呃……在荒廢市區替軍方回收X-4零式心神驗證機的那個任務？」
「在作戰結束後，指揮官不是在閒逛一間半塌出租錄影帶店嗎？」
「欸？好像是吧。」
「他那時候手上拿的是錄影帶版的《羅馬假期》和《Waltz with Bashir》。」
「那到底哪裡奇怪了？」我說，這兩部電影都能夠算是相當經典的電影，在這個時代也是稀有的絕版品，我們家這位電影癡指揮官會想順手帶走很正常。但M950a卻是一副抓到自己男朋友劈腿、怨氣滿滿的表情。
「他居然沒有拿架子上的《9A-91 藝術的束縛極致的綑綁探索Cosplay》！」
「當然不會拿吧。」
「太過分了！我們人形就這麼沒有魅力嗎！還有之前我約指揮官去看全相投影版的《Inception2》時，他居然說他想一個人去看IMAX2D版！他該不會覺得我是沒有內涵品位的人形所以拒絕了我……」
「你在意的是那裡啊！也就是說，你為了想了解指揮官興趣，所以想開始模仿人類看電影嗎？」
「嗯……為了要取代MG4、搶下指揮官左右手的位置，讓她咬著手帕哭泣，這是我對舊時代電影的挑戰！」
還真是夠沒有意義的，不過我也沒有反駁的立場。先不說M950a那以下剋上的叛變宣言，我也對指揮官常掛在嘴邊的舊時代電影有不小的興趣。

/

幾天的午後。
「IWS你臉色還真難看啊。沒睡嗎？」
Negev看到唰啦唰啦掃著石磚落葉的我這麼問。
「……是啊。不過簡報上一直在休眠就是了。」
最近常常覺得我去聽作戰簡報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你就別去了吧，反正這次的虹彩行動是以一二梯隊為主的突襲搜查，制高點的控制也是由六梯的卡爾卡諾姐妹負責，四梯這次就放個假吧？」
雖然很不甘心不過事實就是這樣，先不論一看《活死人之夜》就尖叫著昏倒的WA之外、M950a向指揮官借來的電影確實都十分有趣，很容易讓人沈迷于其中、95&97姐妹倆推薦的香港片也別有一番風味。這些舊時代的導演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作品會受到未來的類人人形喜愛吧？
但值得一提的是人形似乎不會對催淚的情節感到共鳴，這讓我覺得有些可惜。也讓我不禁思考，要是我們人形與人類因為同樣的一部電影而感動，這代表我們也是有『Ghost』的存在？亦或是這也是舊時代預先設計好的程序……呢？


深夜，裹著毛毯窩在沙發前打瞌睡時我注意到了那道聲音
我猛然的抬起頭巡視昏暗的交誼廳，在M950a和CZ去買宵夜和洋芋片的空檔時我似乎恍神了，而小維則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轟隆隆作響的引擎聲，代表基地內CH-53型運生直升機正在降落，照理來說應該是降落在基地另一頭的停機坪才對的……
為什麼會降落在這裡？
而夾在螺旋槳聲中，有著急促的腳步聲。

當我踏進221B號情報分析室時，才發現自己只穿著連身毛衣與披著一件毛毯，底下除了內褲什麼都沒有穿。
裡頭嚴肅的大夥一齊看向了我，害我差點想挖個洞鑽進去。但接著注意馬上被分析台上的金屬製品所吸引住了
長方形的金屬外殼，一側還連接著一個圓筒狀的外接卡榫，要不是上頭還接了幾條塑膠軟管與黑色的外觀，其實外形還挺類似我們作戰任務常常在尋找的黑匣子（飛行記錄器）。
「這是……」我出聲提問
「生體記憶儲存媒介喔。」一旁坐在電腦前極速敲打鍵盤的Zas M21回答我，情報分析科班的大白袍不知道為什麼跟她的藍色短髮非常的搭
「真是嚇一跳啊……原本只想去毒販交易點來個黑吃黑順便補點貨，沒想到居然會撿到這種東西。」指揮官若有所思的盯著金屬箱說
競爭者接替著指揮官的話繼續解說下去
「這是很初期的序號了，說是生體記憶儲存媒介其實更像是保存人體器官的裝置，今天對象也有著器官買賣的前科。但，這個裝置……是還連接著網際網路的。目前仍然是上線狀態。」
「那個箱子的內容物很危險嗎？」我問
「剛才潛進去的駭客妖精，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倚靠在接了五彩顏色線路的無人機旁的M249邊嚼口香糖回答，還一邊吹出了一個大泡泡
「在中途還能追蹤得到它，可是突然就失去了音訊。指揮官為什麼要帶這種東西回來啊？」
「現場的Super-Shorty當時撿到這東西時，出於好奇心直接連接進去了。」
「看來得多加強這方面的這方面的新人教育呢……」M590嘆了一口氣說
指揮略微點頭，繼續說下去
「記錄顯示，它在一瞬間嘗試和Super-Shorty的心智雲圖同步，然後一口氣送進資料。但被防火牆擋下來了。」
「洗腦程式嗎？」
「看起來不是。」對於我的問題Zas M21搖了搖頭「我也想過是不是邏輯迷宮的一種，但我們的後備支援機制很完美，駭客妖精的主體並沒有受到任何來自程式的逆流或攻擊的跡象。」
「你是說AI自己不想回來嗎？」我訝異的脫口而出，隨即發現自己說的話相當沒有常識，接著馬上被指揮官瞥了一眼
「總之先把文字回報記錄讓我看看吧。」他說
我臉頰有些發燙，但仍然跟著湊了上去閱讀那份黑底白字的文字回傳記錄

……系統確認開始
……記憶體裝置確認：無異常
……戰術履歷：恢復預設
……潛入中
》無題 2017/12/3(六)01:17:55.661 無名ID:BwkZUjxM No.10523365
向下延伸的樓梯
》無題 2017/12/3(六)01:17:56.661 無名ID:BwkZUjxM No.10523365
向下延伸的樓梯
》無題 2017/12/3(六)01:17:57.661 無名ID:BwkZUjxM No.10523365
向下延伸的樓梯
》無題 2017/12/3(六)01:17:58.661 無名ID:BwkZUjxM No.10523365
向下延伸的樓梯
.
有回報 12 篇被省略。[展開]
.
》無題 2017/12/3(六)01:18:10.661 無名ID:BwkZUjxM No.10523365
很長的走廊
.
》系統2017/12/3(六)01:20:10.661
【Lost】無名ID:BwkZUjxM No.10523365【Lost】

「給人一種，他好像身處在某棟建築物裡的感覺呢……」指揮官喃喃自語
「我潛進去看看吧？」我自告奮勇的這麼說
「太衝動了，IWS，要是有個萬一的話怎麼辦？」
Zas M21馬上否決，我卻莫名其妙地有自信
「這已經是有萬一的狀況了，真的要是擔心，再進去前相幫我備份好心智雲圖不就行了？」
「……您的決定呢？」Zas M21嘆了一口氣，求助般問向仍然在研讀文字記錄的指揮官
「就讓她去吧？」指揮官漫不經心地回答
「……」Zas M21略微不滿地用眼神抗議著，但仍然開始準備起設備與連接線
「只是，IWS你要先記住一件事。」指揮官像是想起了什麼的說「什麼是模因（Meme），還有這個東西不是圓的。喔，所以其實是兩件事情。」
他自嘲式的笑了笑，敲了下那個金屬外殼。

/

幾天的午後。
「IWS你臉色還真難看啊。沒事嗎？」
維爾德看到唰啦唰啦掃著石磚落葉的我這麼問。
「……是啊。不過簡報上一直在休眠就是了。」
最近常常覺得我去聽作戰簡報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今天晚上還有作戰任務要執行，是與六梯的卡爾卡諾姐妹合同執行的。趁現在去休眠一下吧？就算你再怎麼喜歡看電影，偶爾還是要懂得拒絕M950a喔。」
「我會注意的。」我嘴上這麼說著，腦海裡仍然在回味著昨天楚門的世界中，楚門在海中搏鬥後，來到他的世界中的盡頭的那一幕
那麼，今天晚上要看什麼樣的電影呢……


深夜，裹著毛毯窩在沙發前打瞌睡時我注意到了那道聲音
我猛然的抬起頭巡視昏暗的交誼廳，在M950a和CZ去買宵夜和啤酒的空檔時我似乎恍神了，WA臥倒在地上昏過去了，而NZ則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走廊上寂靜無聲，整座基地異常的安靜，連空調都是死寂的
那我剛才聽到的到底是什麼聲音？
……走廊的盡頭，一隻黑貓跑了過去。

我握著一把槍。斯太爾公司製的IWS2000（我的意識裡自動出現了這個解說），看起來相當新，並經過仔細打磨，外形也相當的個人化，有人惡搞似的在槍托握把的下方加裝了摺疊的大鐮刀刀刃。
我很熟悉它，也很喜歡它：感覺起來，它比其我用過的槍更重要。現在，我正在熟練地分解清槍，然後……
我的手猛地抽回。我在分解一把步槍，我知道怎麼用它射擊。我這一輩子十七年為止到高中的人生從沒碰過一把槍！
「怎麼……」
不對！我是一個正在部隊裡服役的iop製戰術人形……怎麼回事？


深夜，裹著毛毯窩在床上打瞌睡我注意到了那道聲音
我驚嚇地撐起身體，這裡並不是我熟悉的第四梯交誼廳或是我自己的寢室，從衣櫃門把上掛鉤的深藍白色水手服與黑色小禮服來看，這裡是M950a的房間
我連滾帶爬的翻下床，撞開房門，連後發現自己身上除了貼身內衣外什麼也沒有穿，我只好順手撈起地板上的牛仔褲，腰圍有點不合身，這大概也是M950a的衣服。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因為整座基地空蕩蕩的，什麼人和人形也沒有。
我清了清思緒，打開隨手一間資料室的電腦登入自己的帳號後在收件夾裡後，發現了唯一的一封信
“
危機等級：極特殊
處理對策措施：時間緊迫就不遵照格式了。如果你在讀這個，你肯定已經和現實完全隔絕了。嘗試聯繫求援只是徒勞。你現在卡在？？？的咽喉裡，正處於吞嚥和消化中間的那個階2j04>
“
沒了，剩下來的什麼都沒有留下。
起頭的記憶是潛入主機那邊開始、還是M950a提議看電影那裏？
這肯定不是我們頭一次開始每天熬夜看電影了。我已經卡在這個迴圈裡多少次了呢？指揮官呢？他們還沒有發現嗎？
絕望的未知大量的湧現幾乎壓垮了我，只得先開始向221B分析室前進，一想到這肯定不是我第一次這麼做後，全身頓時充滿無力感

/

221B分析室的大門緩緩的滑開
卻沒有冰冷的金屬設備與白色日光的照明
我踏入了一條寬敞的迴廊，路徑微微向右彎曲讓人看不見底，右側牆壁是灰白色的水泥磚牆，左側則是寬廣的落地窗，溫暖的冬日陽光灑落了進來，映照在牆上。
往回頭一看，金屬門已經被銅像灰白色的磚牆所取代了。
「簡直跟白日夢似的。」我自言自語的呢喃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我看到了一個坐在落地窗側長椅上的老頭子
有著啤酒肚的他，穿著有些皺摺的西裝，手中還握著一根拐杖
「您好。」
「哎呀，我還以為不會有年輕的觀眾了呢……比剛才那隻機械青蛙好太多了。快點進去吧，電影要開始了。」
他用拐杖指著對面那道舊時代的安全逃生門說
「欸？」機械青蛙是指駭客妖精嗎？
「不快點的話，就要開始了哦？因為這可是沒有預告的。」
被他這麼催促著，我像是被騙般半推半就的走進了那道安全門

之後，在生命、愛情與死亡的長流裡的其他年代裡，我不記得過了多久。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再度站在這個老先生前面了。
「怎麼樣？」他問，眼裡有著期待與自豪，還有些許惡作劇成功的孩子氣。
「……不得不說真的是一部好看的電影。」
我抹去臉頰上的兩行淚跡，回答他
「居然讓沒有Ghost的人偶也能夠流淚，真的是一部很棒的電影呢。」
「是吧？」他得意的翹起了鼻子
「但是，像這種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只是把夢投射在觀眾心中，持續使觀眾著迷，一點都不肯放過觀眾的電影。不管那讓人認為有多好看，我認為終究不能夠算得上是一部好電影。」
「哦，還真是嚴厲的大小姐呢。不過妳看起來也不像是想通的樣子呢。」
「我不懂……為什麼人類這種生物，總是喜歡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呢？無論是明天還是一年之後或是十年之後，人類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會東奔西跑，最後打著哈欠死去。如果要我們人形為了人類那種空虛的時間賭上自己的生命，像螻蟻一般的死去的話，那你們這些人類也給我回去應該去面對的現實啊！」
我發洩情緒式的對著這個老頭子這麼說，他卻認同似地點了點頭
「這間博物館裡，除你剛才所看的那部作品外，還有著我構思十二年之久的大作。但生前的我害怕如果我隨意發表了，世上也不會有人理解我，所以我至今仍未正式發表過。這樣創作還有什麼意義嗎？」他將視線看向窗外的遠方，懷念般的這麼說
「……」
「如果是關於『活著』這件事的話……我是這麼想的，把自己總有一天會死這件事忘掉後悠閒的活著，也許正是人類數為不多的特權之一呢。」
「……這就是你們人類口中的浪漫主義者嗎？」我問
「呵呵呵，如果你們把面對現實的人，稱之為現實主義者的話。」
老頭子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醒過來吧！然後去看看我無法到達的地方！然後要是哪天，妳和他所堅信的現實被創造出來時，記得過來叫我啊。堅強的女孩子。」

遠方公共電話亭的電話，像是要叫醒我一般響了起來。
『他』……？
/

「真是的，嚇死我了。」Zas M21毫不客氣拿著紙捲扇了我後腦一記
「抱歉……」坐在醫護室病床上，我不好意思地傻笑著
沒想到向指揮官借來影像作品裡頭會包含舊時代的電子腦這種東西，我和M950a都沒有想到過後果，就私下冒然的連線潛了進去，結果導致了我昏迷不醒了七天、第四小隊無法出勤等等一連串的事件。
「總之我去往網路上搜尋過了。」一旁的CZ拿著厚厚的影印資料說
「清野 侘。對一般人來說，他是個沒什麼知名度的電影導演，由於實在太過堅持自己特立獨行的創作風格，得不到資金跟人才的支援，所以沒有製作出半部像樣的電影。」
「也就是說，這個箱子就是是裝滿那位導演作品的迷你劇場囉？」小維問
「有道理，因為分析發現他在箱子裡內藏生命維持裝置，然後把大半的腦跟部分脊椎與肉體分離，裝到箱子裡面，組成這個生體硬碟。」
「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那、是些什麼樣的電影呢？」Zas M21好奇地問
「各種類型的電影都有。據說有部分作品得到影迷瘋狂的支持，甚至有人對電影太過投入，意識潛入箱子之後就不回來，結果出了人命。警方好像出面回收過這位導演的作品，但是相傳原始的片源那一個至今仍然未被回收。至於電影裡頭的內容，IWS你應該比我們所有人都更清楚吧？」CZ不以為意的說
「不管是真是假，這就是最原始的那一個了。裡面確實是有Ghost存在的。」
「指揮官到底是從哪裡拿到的啊？」
「這該不會涉及販賣人口的罪嫌吧？」
「那位導演先生還算是活著呢。」
「好像哪部科幻影集也有這樣的劇情欸。」
「主角群是警視廳公安部門的那部日劇對吧！每個演出的大叔都好帥喔！」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時，我思考了一下後開口插嘴
「把腦從箱子裡救出來吧。去跟IOP協商取得特製義體，先安全的切斷他與網際網路的連線。指揮官那邊我去跟他報告。」

/

「這樣啊，你的報告我確實收到了」
辦公桌的另一頭，翹著腳的指揮官點了點頭很滿意的說
「但報告上有個地方寫的是錯誤的。」
「是的？」
「IWS你事實上在那個空間只經歷了三次迴圈而已。」
「但是那時候我的感覺是……」
「很多次對吧。」他露出了似曾相似的笑容，對我解釋「但我們紀錄上的回傳記錄是三次，而我猜那個迴圈程序最多也只會執行三次。」
「什麼意思……？」
「那是劇本寫作的其中一條守則，『一個重複的橋段，最好重複三次，最多也只能重複三次』不這麼做的話，觀眾便會感到無趣與乏味。」
「只是因為這樣？」
「是啊，就是這樣。」
「那迴圈中提到的模因（Meme）橋段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從古希臘語mimeme所演變而來的，解釋起來很複雜所以我點到為止……它大致上指的是文化上的感染與散播，妳會在三次迴圈中發現異樣感正是因為妳先前電影的記憶中存在著電影傳染給你的特定模因，它們也開始投射在你潛入的意識之中，讓你看到了似曾相識的畫面。具體來說，就是那隻黑貓。」
妳之前看了The Matrix對吧？指揮官說
「但是迴圈只會執行三次就讓我向電影院前進了不是嗎，那這樣的提示有什麼意義嗎？」
「邏輯上不一定是有意義的，但畫面上卻是有意義的。這就是電影美學。」
聽到指揮官這樣回答，我發自內心的覺得人類真是無聊
「好啦，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剛才被我說教一頓的M950a正在找妳呢，趕快去找她吧。」他擺了擺手，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不好意思，有件事情還我想冒昧的請問一下。」走到門口時，雖然有點猶豫，但我仍然開口了
「指揮官，你曾經被電影感動到流淚嗎？」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這麼說起來……之前看六人行（Frinds）時，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呢。」
「這樣啊。」真有您的風格

正當我手放上門把時，指揮官從背後叫住了我
「IWS，下次一起去看場電影吧？」
我搖了搖頭
「謝謝，不過真正想看的電影，我會選擇單獨去看。」
「那不怎麼想看的電影呢？」
「……不看吧。」說完，我微微致意離開了辦公室
而眼裡最後所看到的指揮官溫柔的笑容，奇妙的在我的眼裡殘留了一段時間。像是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柴郡貓似的，在我離開時，那笑容依然還久久殘留著。

//

「啊啊，被甩了嗎？真是可憐。」
接著IWS後走進來的MG4，冷冷的嘲諷我
「不……怎麼說呢，這比較像是看見自己學生成長的那種感覺吧。不枉費我把那個借給了她呢。」我回答，同時從文件底下抽出紫綠色相間的GBA扳開電源
「又想開小差嗎，悉聽尊便吧，不過，別想拖我下水。」
「……仔細想想，要是我沒有被克魯格從學校挖角，我大概會繼續完成模因的研究論文取得學位吧？」
「夢話請在夢裡說就好。正視現實與眼前的報告吧，清野靜指揮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