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Vector》

作者：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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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喀登!」指揮室的門開了起來，一位面容清冷的少女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留至耳下的銀色飄逸短髮，雪白細嫩的臉蛋與鵝黃色的瞳孔相互輝映。
 
我有一個專屬的名子。
 
『Vector』。
 
「指揮官，這是你要的作戰資料。」
 
我放下了手中的資料，眼神飄向那名被我稱作指揮官的男人，整齊的服裝，白淨的臉龐和一慣客套式的微笑。
 
「謝謝你，Vector。」
 
簡單的回答，我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Vector!等等!」
 
我停住了前進的腳步，側身聆聽指揮官的下一句話。
 
「你是不是該讓自己放個假了?你的工作時數已經遠遠超過配額了。」
 
我不需要回頭，也能猜到指揮官心裡想的是什麼。名面上的關心……與暗地裡擔憂人權團體的壓力。
 
但，我是一名『人形』，說到底只是一件商品，並不能稱為人類?
 
這也是其他人型常常對我的行為感到疑惑，我不斷地在自己的腦海思考，我只是外表像人……而真正的我，只不過是個會思考的機械罷了。
 
「謝謝你，指揮官，我會抽出時間離開指揮部的。」
 
男人聽聞我的話後明顯鬆了口氣，雖然我的語氣很冰冷，但這才符合我對自己的認知，一台機器。
 
我繼續移動我的腳步，指揮室內不是只有我跟指揮官，還有其他處理資料的人型，但她們卻在我走進這裡後就停止了話語聲，這裡的氣氛讓我一秒都待不下去…..
 
就在指揮室的門關上的霎那，我彷彿聽見了。
 
「诶，你們覺不覺得Vector……有點囂張?」
 
吵死了……
 
心理多出了一絲無意義的煩悶，腳下鞋根的聲音也徒然加快，我不明白怎麼了，這已經是我最情緒化的表現。
 
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毫無任何擺設，除了文件與必要的用具。這桌子不會再出現其他的物品，其他的人型也能馬上認出我來，我認為這樣非常的有效率。
 
不過，這並沒有提升別人對我的評價。
 
我總是能在無意間聽見別人對我的評論；囂張、傲慢、自大、沒能力的工作狂…..
 
沒能力?聽起來很奇怪，但我身為一名人型，卻缺少戰鬥的經驗，或許是指揮官們總是認為我無法與小隊配合吧。
 
IOP出產的優秀人型，卻因為性格而無法上戰場……我自嘲似的笑了笑，卻發現原來讓嘴角揚起是如此的困難。
 
「唉。」我輕嘆了一口氣，這行為對我來說是無比的愜意與輕鬆。
 
「啊啦~?」從後方傳來一道溫暖的聲音，如陽光般溫柔的聲音問著：「Vector你怎麼在嘆氣呢?」
 
我轉過頭，來者有著一頭亞麻色的長髮，成熟的臉龐總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我喜歡在她身旁，但她卻與我截然不同。
 
「春田，我沒事。」
 
春田瞇著眼微笑看著我，她的眼神彷彿能看穿我的靈魂，這讓我全身都不自在……
 
「Vector你真不會說謊呢……」
 
她的視線讓我忍不住低下了頭，一絲尷尬在心裡成長，我盡量把眼神撇開，誠實地說：「我是心情有點不好……」
 
她點了點頭，用像是母親般的口吻說：「肯定是其他人的閒言閒語對吧?看我下次好好的教訓她們!」
 
我趕緊擺了擺手說：「我不介意的……」
 
「這樣子不行!我一定要幫你出口氣!」春田的臉氣鼓鼓的樣子還真有趣。
 
「真的不用了，說不定這只是製造我時程序上出了錯誤，才造就我這樣的性格。」
 
「Vector……」春田看著我，似乎欲言又止，「啊!那這樣吧，你明天放假，我推薦你去附近的兒童公園走走，有時看看孩子們會讓心情變好的!」
 
兒童公園?我不太喜歡人類的孩子……那些喜怒無常的小傢伙會讓我很煩躁，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讓春田放心。
 
「好吧，有空我會去看看的。」我收拾了桌面，轉身準備離開。
 
「啊!等等!公園裡的許願池聽說很靈驗哦!Vector要是有煩惱就去問問吧。」春田帶著燦爛的微笑說。
 
我是一個人型……不應該有那些多餘的思想。
 
我點了點頭，緩步的走回宿舍。
 
一打開房間的門，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屋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雖然已經習慣了，但瞬間冷卻的氣氛還是讓我內心不太好受。
 
尷尬的我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門前，眼看周圍空氣漸漸冰冷，房間內的其中一位少女終於開了口：「啊!我突然想起來要去洗澡，你們要一起去嗎?」
 
「好啊!好啊!」少女們七嘴八舌地走向澡堂，站在門旁的我彷彿是空氣。
 
「唉…..」輕嘆了一口氣，我緩步的走到床邊將自己用力地撲上去。
 
「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睡意襲來，沉重的眼皮將我帶入夢鄉。
 
 
 

 
第二章
  
「滴、滴、滴……」
 
我伸手關掉了鬧鐘，早晨的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我迅速的下了床，而其他少女則依然在和睡夢交戰。每日比別人更早起床已經是我的習慣了，我放輕了腳步走出房間到浴室簡單的做了梳洗。
 
冰冷刺骨的水潑過臉頰讓懶散的精神抖擻些，抬起頭望著鏡中的人，水珠沿著閃耀的銀色髮絲滑落，但那雙冰冷的眼神猶如冬天的水……
 
我用力的甩了甩頭，提醒自己不要想些有的沒的。
 
「出門透透氣吧……」
 
回到房間簡單的套了件外套，離開了指揮部。
 
清晨的道路上隨處可見正在運動的人類，我欣賞這些人，因為他們與還賴在床上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們自律的……就像我。
 
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人們的目光總是會停留在我身上，人類總是喜歡美麗的事物，這也是我們這些人型的顏值被設計的這麼高的原因。
 
「那個女生好漂亮哦!」
 
「真好……要是我的皮膚也能那麼棒就好了。」
 
兩個身穿制服的少女竊竊私語著，儘管她們把聲音降到了最低，不過一字一句還是逃不過我的耳朵，我苦笑地想著：「人類羨慕著我的人工皮膚，但我更羨慕著人類能隨時隨地流露感情的生活。」
 
毫無保留的釋放感情，是我永遠都跨不出去的關卡……
 
儘管我不停地思考著，疑問還是不斷的生長著，無數的沉重壓力像是海水般席捲而來……
 
「或許我天生就是個問題人形……」
 
對於出問題的人形，格里芬會送回工廠進行拆解……這是每個人形最害怕的下場，比起跟鐵血在戰場上廝殺，在冰冷的房間內被機械手臂分解成零件，對人形來說，這實在是太過於殘酷了……
 
我曾經也如此想過，與其讓這些疑問跟壓力不斷的纏著我，還不如直接變成一堆廢鐵來的輕鬆……
 
負面的情緒在心中滋長，我無法阻止這股黑暗侵襲。
 
疲憊的我癱軟的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陽光隔著樹葉灑落在我的臉龐，我伸出手試圖抓住那一絲溫暖……
 
「……」
 
一聲煩人的聲音打破了我片刻的寧靜。
 
「這位漂亮的妹妹，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去玩啊?」
 
我轉頭，三個身穿奢華品牌的年輕人類正輕笑著，歪斜的站姿、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我輕輕的蹙了眉頭。
 
「沒興趣。」
 
「別這麼說嘛!」男人手搭住了我的肩膀，輕浮的笑著說：「跟我們去玩可是很有趣的哦!還是說你缺錢?錢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問題!」
 
我蹙著眉頭，男人不正經的行為已經讓我非常反感了，但礙於人型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我不能踢斷他的小腿後轉身離去……
 
該怎麼辦呢……?
 
「喂!」一聲驚人的吼聲傳來。
 
我尋音望去，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潮這跑了過來，身上的白色運動裝被汗水給浸濕，渾身上下充滿著活力的氣息。
 
「可以別欺負我家小朋友嗎!?」
 
大漢語出驚人，不只那三名年輕人，連我都震驚了!
 
「孩子!?」一名年輕人大聲地笑著說：「大叔!你也太誇張了吧!你看起來才三十幾歲，你說你是她爸?你是十歲就生小孩了嗎?」
 
連我也忍不住為這名人類擔憂，能遇上主動幫忙的人我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人類都是能離麻煩多遠就躲多遠!
 
「我說!放開她!」
 
「大叔，你有點囂張哦?」年輕人放開了我的肩膀，跟他的兩名同夥緩緩地逼近大漢。
 
雖然男人的身材相當強壯，但一對三的形勢上始終不利於他，我皺著眉頭，心裡盤算著出手幫助男人抵擋小混混算不算打破規定。
 
「咻!」年輕人毫不講理的直接出拳，絲毫不給我思考時間，眼見大漢就要被胖揍一頓，我驚呼了一聲。
 
「啊!」在下一個霎那，小混混的手掌以不規則的方向轉了一圈，倒在地上慘叫。
 
「蛤!?」
 
我與小混混的同夥們都處於震驚，不過我還是清楚的看見男人迅速出手的瞬間，那毫無半點猶豫的出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周圍的一些民眾已經被慘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拿起手機開始報警，小混混的兩名同夥見氣氛不對，趕緊抬起了在地上慘叫的男人，灰溜溜的逃走。
 
「你沒事吧?」
 
看著正憨笑看著我的大男人，我搖了搖頭。
 
「那就好。」
 
看著放下心來的男人，我忍不住說：「……你可能有那裡認錯了，我不是你的孩子。」
 
「你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呢?」男子笑了笑，手伸進懷裡拿出了一個徽章在手裡晃了晃。
 
「你是指揮官!?」我驚訝的叫出聲來，同時也知道自己誤會了。
 
「是啊!」男人開心的笑著，我對指揮官的形象是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像這麼孩子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今天休假嗎?怎麼單獨在外面閒晃?你的同伴呢?」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我有些煩悶，不過我還是如實的回答他。
 
「嗯……?原來是個孤獨的孩子啊。」
 
「不是……」
 
我只是回答今天是我的特殊休假，怎麼就被當成孤獨了呢?雖然也沒說錯……
 
「那……要不要去我的指揮部看看呢?」
 
我抬起頭看著男人，驚訝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對人型說這種話已經算是挖角了吧?會引起指揮官生氣的……
 
「不，不用了，我等等就要回去了。」
 
男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我相信他只是單純地想邀請我去他的指揮部走走而已，從他臉上率直的笑容就看出來了。
 
「你確定嗎?你看起來心事重重哦。」
 
被男人一語點破，突然覺得胸口有點不好受。
 
「……你怎麼會知道……?」
 
男人微笑著指著自己的眼睛說：「眼睛是靈魂之窗，從這裡你能看見一個人正在想什麼。」
 
我搖了搖頭，苦笑著說：「真的看的出來嗎?說到底，我根本不算是一個人，我只是一個機械、一件……商品。」
 
「或許是如此。」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著說：「但是就算是人型也有著智慧、自我、思想，你們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就是你，沒有誰能取代你!」
 
「這些話我已經聽得夠多了……」
 
這些開導式的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類似的心理輔導幾乎是我每個禮拜都會做的功課，男人又再重複了一遍而已，內心的煩悶又升了起來。

「我要走了。」話說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聲宏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相信自己和你的全部，你的內在有一個比任何障礙都還要強大的東西。」

 
第三章
  
傍晚回到了指揮部，只見到少女們忙碌的身影在四處奔走，一個少女朝我跑了過來。
 
「呼!Vector，終於找到你了!指揮官接到任務要你趕緊前往指揮室!」
 
我點了點頭，能讓整個指揮部都動起來的任務，看來是要出大事了，腳下不停，快步地走到了指揮室門前。
 
「喀登!」
 
「指揮官，休假中的人形Vector，回來報告!」
 
「嗯」指揮官點了點頭取出了一份作戰資料，嚴肅的說：「這是總部傳來的秘密作戰，我們必須和另一個指揮官合作拿下這個偵查站。」

「合作?但是指揮官，我......」後面的話被我吞回肚子裡了。我不是不適合上戰場嗎......?

「雖然事發突然，但這次任務算是相當輕鬆的，你也去磨練磨練吧!」

「是!」接過作戰資料表，難以言喻的心情在心中醞釀著。

「去兵工廠整備吧，你的小隊成員會在明早跟你一起出發。」

仔細地把資料看過一遍，我的隊友就是跟我同一間宿舍的少女們，任務的內容是與另一支指揮官的小隊合力殲滅偵查站的殘餘鐵血。不過，資料上有個地方讓我很在意，總部居然只給我們兩小時的時間完成?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我搖了搖頭，不敢去質疑指揮官的命令。

轉身離開指揮室，我準備回房間與隊友們討論明日的作戰。房間的燈光依然明亮，看來其他人也跟我一樣會緊張呢......該想想待會該怎麼開口。

我走到了房間門口，思索著該用什麼對話來開場......我輕吐了一口氣，緩解自己心中慌亂，伸手準備敲門。

「啊~!為什麼我們得參加這種任務不可啊!」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這麼說不好吧，畢竟也是總部給的任務......」

「蛤!?什麼總部的任務啊!分明是對方的指揮官突然發神經，要加上賭注，這次任務的時間才會這麼趕的啊!」

什麼賭注......

「說到底，我們根本沒必要為了Vector，而把自己累得要死要活的。」

我?

「沒辦法，畢竟對方指揮官賭上的可是WA2000，只要贏的話，指揮官肯定能升職的，就算輸了，頂多也是把Vector送走而已......」

「......」

手臂無力的垂下，口中帶著淡淡的酸苦味，帶著黯然的心情轉身，隨手將厚厚的資料丟進了垃圾桶，一步一步的走向頂樓，打開了門，深夜寒冬冷冽的風颳在臉上，居然都沒有手腳來得冰冷......

身體倚著牆壁緩緩的屈膝坐下，雙手緊緊交叉著，沉重的腦袋深深的埋進了手臂中，黑暗漸漸與捲縮的身體融為了一體，彷彿下一刻被送進工廠支解也毫無所謂。

「我也很努力了啊......」



第四章
 
溫暖的空氣洋溢在空氣中，清晨的微涼輕撫著臉龐，睜開迷濛的雙眼，明明空氣是如此的香甜，但心裡深處卻是破碎的。

「唉......」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論如何，一個人形的使命就是執行任務。

回到了房間，少女們早已經出發前往機場，我皺了皺眉頭，換了件嶄新的衣服，從積滿灰塵的儲物櫃中拿起屬於自己的槍，槍上方早已被灰塵所覆蓋，時光的痕跡在上面依舊清晰可見。

「好久不見了，夥伴......」

輕撫著槍枝，彷彿觸碰著自己的身體。

「出發吧。」

推開門，陽光照映著側臉，鞋跟的聲音清脆而緊湊，想要與世界對抗的內心，已經不需要任何事物來掩飾。

「轟轟!」在停機坪等待的運輸機，正發出巨大的聲響。

「Vector到了，走吧。」駕駛員說著。

我踏上的是一條沒有人會伸出援手的道路，這條路既寬敞......卻又安靜。我閉上雙眼，等待夜幕的到來。

◎◎◎◎◎

直升機的螺旋槳轟鳴聲不斷的打擾著我，機艙內沉重且安靜的氣氛，這可能是出任務的人形們都會出現的反應，即使出發前都會將心智上傳至雲端，但我們誰會去相信那個虛無飄渺的東西會把我們帶回來?

「Vector小組，能聽見我的聲音嗎?」一聲沉穩男音從接收器傳來。

「指揮官。」

「待會7：00p.m降落後直接開始作戰，我只能透過衛星觀察你們，要是有必要，你們可以自行改變成更好的行動方案。」

「是。」

直升機準時地到達了現場，在空中盤旋著。

少女們抓起了自己的武裝，由我優先從繩子上開始降落，我深吸了一口氣，毅然睜開雙眼。

「地點到了，開始作戰!」

強風吹著垂降繩在空中不斷擺盪，光是一開始的降落就讓我們這群菜鳥吃了不少苦頭。

「祝你們好運!」最後一名少女落地，駕駛說了一句最後祝福的話。

「警戒四方，務必在黎明前完成任務。」我擺了擺手，示意少女們注意隊形。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們能在這一刻如此聽從我的命令，明明我們之間的嫌隙從來沒有改變過......

或許是心中的恐懼超越了自身的情感了吧......我嘆了一口氣。

「等等，前方出現少量鐵血部隊!」聽聞偵查報告，少女們端槍的手不禁握得更緊了。

「準備戰鬥。」

少女們紛紛開啟了保險，找尋隱蔽的位置躲藏著。我快步地往右前方的一塊巨石移動，緊促的呼吸與劇烈的數據運算說明著此刻的我有多緊張。

我探出半個腦袋，從幽暗的夜晚中細細觀察著鐵血的位置。

「是一群兵蟻......所有人注意自己的位置別被近身了!」

從懷裡拿出了一顆燃燒彈，只要能準確地命中，這一發能替所有的隊友減輕壓力......

雙手顫抖著，儘管對方是鐵血的低階兵種，但在黑暗中那如頭燈般閃亮的紅色光束還是讓人心驚膽寒。

「一定......我一定辦得到......」

兵蟻移動速度很快，在不久雙方就能碰見了，我們有著埋伏的優勢，場面對我們很有利!

「咻!」一道火光隨著拋物線往鐵血中心飛了過去。

「砰!」劇烈的火焰瞬間席捲了半數的兵蟻，強烈的熱浪連躲在石頭後方的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開火!」機不可失，少女們手中的槍械子彈如水般傾瀉而出。

殘餘的兵蟻慌亂地四處逃竄，倒楣的只能被空中的彈雨射成篩子，這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很快地就結束了，少女們大大喘著粗氣。

「Vector......」

我聞音轉過頭，硝煙味還未從我身上消失，我還沉浸在剛剛的戰鬥中。

「嗯......?」

說話的少女用著震驚的雙眼看著我，輕聲地問：「好、好厲害.......太厲害了!不愧是菁英人形!」

我嘴巴微張，有點訝異她對我的評價，畢竟我更常聽見的是『廢物』之類的......

「不，我沒有這麼厲害的。」

少女用力地搖了搖頭，大聲的說：「才不是呢!剛剛的那顆燃燒彈真的好厲害，我還在擔心第一次要面對這麼多的鐵血!」

「是啊!是啊!」

經過戰鬥的少女們明顯與剛開始時產生了些微的變化，緊張感與各種的負面情緒已經開始從這個團隊中消散，或許有朝一日，優秀的人形會從中誕生。

「嗡!嗡!嗡!」

聽到聲音我臉色巨變。

「糟了!剛剛的戰鬥肯定觸發了警報，快點離開這裡!」

少女們沉浸在勝利的戰鬥太久，耽誤了撤退的時間，等到她們反應過來，敵人已經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

「快!先躲進那棟殘破的房子。」我手一指，所有人開始邊開槍邊後退。

出現在視野內的敵人已經不是兵蟻這種弱小的鐵血了，各式各樣的鐵血主戰兵種現形在了戰場四周，無數個標示著敵人的紅點密密麻麻地出現在索敵雷達上。

「快!快!」我摸了摸懷裡的燃燒彈，只剩下兩顆......該死!牙一咬，拔起插銷又往敵人中丟出了一顆阻擋她們追擊的腳步。

「砰!砰!砰!」槍聲四起，四周的瓦礫被子彈激起了碎石噴飛。

「往裡面走!不要停!」我大聲喊著，不時朝後方射出一輪的子彈。

「啊!」一個少女被路上橫出的鋼筋給絆倒，我趕緊上前低下頭察看，少女的小腿已經失去了繼續行動的能力。

「該死......一名隊員快來扶著她繼續前進!剩下的人快幫忙掩護!」

「不要!快點走!帶上我你們絕對走不了!」少女大喊著。

我轉頭看著她的臉龐，火光跟激烈的槍聲遮蔽了她滿是恐懼的臉龐，時間彷彿在霎那間停止，我認得這個聲音......昨日夜晚在宿舍中大聲批評這次任務跟我的就是她......

我有一百種理由將她單獨留在這裡......只要說是為了其他隊員的撤退，不得不拋下她，指揮部裡也不會有任何的處罰，可能還會有帶領隊員脫離險境的獎勵......

「相信自己......!你比任何人都要得強大!!」

一道聲音彷彿穿透了我的靈魂，那些關於拋棄的思緒也在一瞬間被我甩到九霄雲外，我的意志力從未如此的堅定，我端起了槍，準備釋放最後的一切。

「我能感覺得到你......」

「Vector!你在幹嘛!還不趕快走!」少女大聲叫喊著，其他的隊員用慌張又疑惑的眼神望著我。

恐懼開始在眾人的內心增長傳遞。

「啪!」少女們驚訝地望著我通紅的臉頰，用力的賞了自己一巴掌後感覺思緒又回到了體內。

「我不會走的。」

我換上了新的彈夾。

「你在說什麼鬼話!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少女的聲音已經開始帶有嗚咽了。

我憤怒的低吼：「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槍聲掩蓋了我的話語，第一次出任務就失敗......看來我真的是一個廢物啊......

少女們拉開了保險，既然知道要血戰了，那便無需再懼怕一切!

「對、對不起......Vector.，對不起......」少女顫抖的哭聲讓我的緊握著槍的手又緊了一分。

我走在一條寬闊又漫長的道路上，路上只有我的身影......就算跌倒了，也不會有手願意來扶我一把......但是，既然我已經踏上了這條道路，那麼，任何事物都不能妨礙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轟隆轟隆!」

鐵血部隊的移動聲響愈來愈巨大，火光跟無數的紅點也開始出現在塵煙內，我取出了最後一顆燃燒彈，準備獻上我最後的驕傲!

「砰!」最後燃燒的火焰升起，子彈開始在空中飛揚。

身旁的殘破的牆壁根本經不起鐵血一輪的打擊，遠超過任務數量的鐵血像是潮水般地湧過來，密密麻麻、無邊無際，黑色的洪流會撕碎一切。

「砰!砰!砰!鏘......」

我又慣性的按了幾下板機，沒有任何物資支援的我們早已彈盡援絕。我的雙臂也早就失去了固定的能力，最後的子彈還是勉強地著肩膀才射得出去......

我靠著身旁的牆壁慢慢地滑落，少女們的子彈也慢慢地消逝殆盡，眾人絕望地看著數量毫無減少的鐵血漸漸逼近......我閉上了雙眼，等待的結束的到來。

「下輩子.....我希望能成為自由翱翔天際的小鳥.....」

好累......累得受不了......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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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能完成你的願望了!」

我睜開雙眼，粗曠的臉龐映入眼底，那陌生卻又熟悉的憨厚微笑出現在來人臉上。

「砰!砰!砰!」雨水般地彈鍊隨風揚起，數位機槍人形無情的撕裂著鐵血的戰線。

而後方，一位手持戰術狙擊槍的少女有節奏的射擊著，而那些身著巨大裝甲的鐵血在她面前像是紙糊般的脆弱。

「這副模樣真不像是格里芬出產的菁英人型!」少女撥了撥耳際的長髮。

「你是......」

「華瑟WA2000。」

「原來是你......」我望著眼前的這名壯碩的男人，鬍渣在他臉上挺現了戰場上的英氣。

「咳、咳......你怎麼找到我的?」

「直覺，我聽見了你的聲音。」男人蹲下身，那巨大而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我頭上，「你做得很好，超越了自己，保護了同伴，現在你的眼神裡已經不再有當初的迷惘。」

「......」

一絲暖意瞬間浸透了全身，霎那間，世界的所有事物彷彿都開始跳動，軌跡與輪廓更加的清晰，安心感與疲憊感使我視線天旋地轉，昏了過去。

「這傢伙......一言不合直接昏倒啊。」

男人望著在懷裡沉睡的少女，輕聲笑說：「要是不一直愁眉苦臉的話，也是挺可愛的嘛!」


第五章
 
白色的天花板，陽光透入的剛剛好，微涼的氣溫正適合人睡一覺，我緩緩的睜開雙眼，四周的景色不是我熟悉的指揮部，窗外也不是擁擠的道路，而是一片五顏六色的花海。

我下了床，換上了放在枕邊整齊的衣物，開了門，泥土的香氣與飛揚的花瓣撲上了臉龐。

「醒了嗎?」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微笑，男人蹲在了花圃旁整理著花草，一點都不像是指揮官。

我走上前去，望著他身旁的花朵，通體雪白，美麗的花瓣由純潔的白色所包圍著，但這株花中央卻有著一絲突兀感，他的花蕊是鮮紅色的......像是昭告著世人她的不同。

「這是什麼花?」

男人邊澆著水邊笑著說：「好奇嗎?也是呢，這株花跟你太像了。」

「像?」我疑惑地望著他。

「這花是卡薩布蘭卡，一種盛開的傲然卻又厭世的花朵，花語是淡泊的永恆。」

我低頭思索著，男人似乎也沒有要閒聊的意思，時間就在兩人之間慢慢的流逝。

過了許久，我抬起頭認真地對著眼前的男人說：「無論要去何方，我都會前進。」

男人微笑著，放下了手中的澆水器站起身來伸出手。

「歡迎你的加入，Vector。」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升起，我撥開了男人的手，一步步地靠近他。

「謝謝你，指揮官。」我墊起了腳尖，輕輕地在他臉上留下伴隨一生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