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少前看圖作文》系列

作者：Andy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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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十二月了，波波莎坐在整備室的長椅上發呆，一邊等待她的配槍完成校準，一邊望著窗外的飄雪。

長椅的另一端，坐著另一位人形。她坐在最邊緣的位置，背對著波波莎，戴著耳機。

「PPSh-41小姐，你的槍好了囉！」聽到整備員的叫喚，波波莎站起來去領取她的配槍，一步一步走向被鐵欄隔著的櫃位。整備員從狹窄的窗口遞出一把衝鋒槍，波波莎伸出兩手準備接收。

就在雙手碰到衝鋒槍那一瞬間.......

從身體側面碰過來的莫名衝力，把波波莎狠狠撞倒在地上，抬頭一看，金色的長髮，深淺藍間色的短裙裙擺，輕輕的在她眼前飄動。

「那個.....KP/-31跟蘇聯的粗糙品的差別是很大的......怎可能把我的槍交給她們......」站在波波莎面前的人形對整備員說著，然後，轉頭看向她，一臉不悅，眼神帶著怨恨，眼角卻有一點淚光。

外面的騷動引來整備室裡面老師傅的注意.....

「笨蛋！怎可能把兩款槍搞混的？」老師傅狠狠的巴了整備員頭蓋一下，然後向兩位人形鞠躬道歉。「對不起！兩位小姐，我會再好好教導小伙子的。」

拿著KP/-31的人形也對老師傅鞠躬了一下，然後便自顧自的走開。

當波波莎自己撐起來站好的時候，只能隱約看到她步出門口後的一剎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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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從煮食間傳來一陣陣香氣。

「喲，波波莎，你回來啦？」波波莎無視莫辛納甘大姐的打招呼，直直進入大廳。一下攤倒在沙發上，跌坐到粉紅色頭髮，穿著水手服的辮子姑娘一旁。旁邊還有一名黃色短髮的矮小女孩，坐在按摩椅上一臉舒坦。

「姐姐，你看。」PPS-43－波波莎的妹妹手指螢幕，上面放著的畫面，應該是第一梯隊上星期的戰鬥記錄。

從無人機上的俯瞰視角，可以看到格里芬人形一行五人，在雪地中緩慢前進。

而索米正是這次作戰領頭的隊長。

突然，從北面的屋頂，射出一道道的光痕，打向畫面下方的格里芬梯隊。只有光學迷彩因開槍所受到一瞬間干擾下，才能勉強看到屋頂上狙擊手的身影。

格里芬人形躲在掩體下還擊，但在鐵血單位的火力壓制下，並不奏效。

在一段短暫的空檔中，索米躍出了掩體，向鐵血所佔的房子衝鋒。

這一段空檔只維持了兩秒，然後，鐵血重新開始鎮壓火力。

突然，索米的位置卷起一陣白煙，並延伸至房子右側。

原本精準的鎮壓火力變得渙散，打到白煙裡去。

白煙消散，裡面空無一人。

然後，從屋頂的鐵血兵的九點鐘方向，打來一陣短促的槍火，光學迷彩頓時失靈。

PPS-43倒帶，把剛才一段再看清楚。

用慢動作播放才看得清楚，白煙升起，是因為索米突然的猛力衝刺，她一下子繞到鐵血據點一側，並同時吸引了她們全員的注意。

其他格里芬人形乘機一湧而上，搗清房子內外的鐵血。

「嗤！」PPS-43不屑的一聲，把錄像停住。

卻不得不承認，索米KP/-31，與她們兩姊妹同樣配備衝鋒槍，但性能卻完全處於不同檔次。

戰場以外，則是沉默寡言，做事認事，一般情況下也是平易近人的。

就只有對於蘇俄的東西，帶著一股強烈的、不講理由的、打從心底發出的反感。

因此，跟帶著蘇維埃血統的波波莎她們，完全無法相處。

「好啦，可以開動囉！」身上還穿著圍裙的莫辛納甘大聲宣告，同時把一大鍋鮮紅的羅宋湯放到餐桌上。

已對錄像失去興趣的PPS-43，從沙發上一個翻身坐到後面的木椅；納甘左輪嗅到美食的香氣，也懶洋洋的從按摩椅上站起來，慢慢走向餐桌。

而波波莎，仍是無精打采的，呆望著靜止不動的螢幕。

「喲，老頭子，醒一醒！」悠然自得的納甘左輪，禁不住捉弄波波莎的衝動，在她面前不停揮手。

煩厭之下，波波莎一把掃開納甘左輪的手，急步繞過她坐到她妹妹旁邊。

眾人都就坐了，莫辛納甘把一碗碗飄起白煙的熱湯分給大家。

一行四人靜靜地用膳，只有餐具與器皿不時的碰撞聲打破默靜。

PPS-43跟納甘左輪都先吃完一碗了，波波莎還是在把弄著湯中的菜頭。

按捺不住沉重的氛圍，PPS-43拿起電視搖控一按，定格的錄像頓時換成吵鬧的搞笑綜藝節目。

卻只是徒添更讓人煩厭的噪音而已。

這一回，納甘左輪對波波莎擺出了長輩的口吻：「波波莎！不要玩食物！在變冷前吃完吧！」

波波莎冷眼看了納甘左輪一下，然後拿起碗子端到嘴前，急急把食物扒完，就把空空如也的碗狠狠砸在桌上。

「呯」的一聲，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我吃完了。」然後，波波莎便徑自回房。

回到房間，波波莎坐到床上，雙手抱膝，瑟縮一角。

這一年來，每一次和索米碰頭，都總是不歡而散。

來到指揮部初期，一次模擬練習，因為自己的笨拙，波波莎的手榴彈差點炸到索米。

到食堂用膳，碰巧又要她們兩人爭奪最後一塊蜜柑。

然後，某一次攻略鐵血的作戰，還差點變成友軍互擊事件。

而這一次，則是索米帶頭攻擊波波莎所屬梯隊。

索米事後的解釋，竟然是：「明明毛子就是敵人，攻擊毛子的梯隊有什麼不對。」

最後，連指揮官也屈服了。

雖然波波莎也是很想繼續上戰場，為指揮官效力，但是......

「波波莎，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前線上，我需要索米......」

「如果讓你也上戰場，對大家都會構成危險......」即使事隔快一年了，但此刻回想指揮官這一句，仍是心如刀割。

拉起被子蓋著自己，放任讓淚水流出來。

放聲大一點也沒所謂，其他人不理解也沒所謂。

那夜，波波莎失聲痛哭，直到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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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莎坐在食堂裡，雙手托腮輕輕地嘆息了一下。

「早安！」身邊響起一把溫柔的聲線，然後一個人形坐到她面前，同時把手上的餐盤放在桌上推給她。「今天春田也造了點鬆餅，來吃點吧！」

波波莎抬起頭來，和那對碧藍色的眼珠互相對望......

「啊，索米.....早......」波波莎這才回過神來，索米對著她輕輕微笑。

咬了一口鬆餅，齒頰留香。

「配上這個最好了！」說著的同時，索米向波波莎端上了一杯咖啡。

喝過一口，溫暖的感覺從腹部擴散到全身。

「話說，索米......你今天是不是怪怪的？」

「有嗎？」索米的頭側了一下。「倒是你，剛才是在煩惱什麼嗎？啊，這裡。」

索米站了起來，走到波波莎旁邊。

然後，在波波莎毫不留神之下，輕輕用手抹了一下波波莎的臉頰。

「好啦，抹走餅碎了。」波波莎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輕輕側著開始泛紅的臉。

索米乘勢貼近波波莎的臉，輕輕耳語。

「你也在想聖誕節要送什麼給指揮官嗎？」

然後，牽起了波波莎的手：「我們一起去買吧！」

索米帶著波波莎離開食堂，望向出口，外面可是一片光芒，不禁讓波波莎瞇著雙眼 ─

當波波莎再次打開雙眼時，只能看到昏暗的天花板，與聽到時鐘滴打滴打的跳針聲。

「是夢嗎......」摸著臉上仍未乾涸的淚痕，波波莎輕笑一聲。

側身躺著，波波莎停不住紊亂的思緒。

剛才的夢，是雲圖深層建構出的一個可能性。

也可以說，是一個願望。

能夠讓它成真嗎？

「還要.....再試一次嗎......？」撫心自問的波波莎，其實暗地裡已經知道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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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在波波莎的帶動下，雖然天還未亮，宿舍裡四人已經亂成一團。

「我說，波波莎，這樣真的好嗎？」莫辛納辛一臉擔憂的問道。

「誰叫你讓我知道她今天休假了，你要負責啊。」波波莎冷冷回道。「來，有黑絲長襪能借我嗎？」

「嗚......要是穿幫了，她會宰了我們吧......」莫辛納辛一頭栽進衣櫃，試圖不去想像被發現的話，索米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波波莎接過莫辛納辛拋給她的黑絲長襪，立即彎身穿上襪子。

「姐姐，動作不要那麼大！」在波波莎身後，PPS-43正在整理她的頭髮，編織成與自己一個樣式的三股辮。

好不容易完成了，PPS-43退後兩步；波波莎站了起來，望向鏡子裡的自己，小心翼翼的檢查衣裝。

「姐姐......好可愛！」波波莎輕輕扭著身體，紅色小短裙的裙邊輕輕飄動，紮成一條長辮子的金色長髮隨之搖曳，看得PPS-43面紅耳熱。

「至於毛帽呢.....今天不能戴有紅星那頂」說著，波波莎戴起了一頂棕色毛帽。「然後把耳罩放下來......」

「這樣就完美了！」波波莎這一刻非常滿意自己的換裝。

「等一下！」一聲叫嚷，讓大家望了過去。

矮小的人形，帶著經典款式的老牌太陽眼鏡，捧著一對棕色皮製長靴，走到波波莎的面前。

納甘左輪把皮靴丟到地上，然後一把將太陽眼鏡單手脫下，反手遞給波波莎：「跟蹤任務，怎可以缺了這 ─ 嗚！」

「能不能不要那麼大聲！」波波莎衝前掩著納甘左輪的嘴巴後，才輕聲道謝：「謝謝前輩！」

就這樣，整裝待發的波波莎，乘清早便離開了宿舍。

......

當日食堂的早餐話題，是「日出時分在走廊跑過的神秘小姐」。

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是來自哪一個防區的訪客，甚至有人推算是來自格里芬總部的代表。

有幸親眼目擊的少數人士，評價都是「十分可愛，衣服還帶有點節日氣息，就是太陽眼鏡跟鞋子的配搭有點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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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波波莎便默默地在指揮部大門外靜靜等待。

默默地跟著索米乘上同一班公車。

默默地從背後觀察著一直聽著耳機的她。

默默地一起下車，見證著眼前的光景。

這裡，便是她們這一年來致力保護的街道。

寬敞的商店街，兩邊各式商鋪林立，路面以階磚鋪設了不同的馬賽克圖案；臨近節日，店主們都為店面作出了不同程度的裝飾，也有馴鹿跟雪橇等大型擺設；雖然現在是白天，掛在外牆上的燈飾，已足夠讓人期待晚上時的美景。還有一兩棟尚在建造的平房，在這個世代，可說是難得一見的繁榮景象。

事實上，這一年來，鐵血也時有來犯，但現任指揮官從未鬆懈，因著他的指揮，與波波莎與索米等戰術人形的努力，直到此刻，未有威脅能進犯平民區。

平安夜的今天還未是假期，但天氣放晴，風雪也比前幾天緩和多了，因此街上的人流也不少。

熙來攘往之下，波波莎努力盯緊穿著白色斗篷的女孩。

而現在，她進去了一間飾物店。

對著正門的矮櫃，放著一大盆戒指，排列整齊，任君挑選，一邊牆的吊架掛了一條條項鍊，另一邊牆的櫃則擺了一對對耳環，店中間還有一個大貨架，髮圈、髮帶、髮箍，髮夾等等一應俱全。除了看店的小姑娘外，還有兩三個女生有說有笑的在選購。

波波莎輕輕的撥開她們以便進入店舖的更深處，從旁邊偷偷看著索米在挑選什麼。

這時，索米拿著一個車里子髮圈在手上把玩。

「跟我平常用的很相似......」波波莎的心稍微悸動了一下。

輕輕放下髮圈之後，索米拿起了淺藍色髮箍，看著旁邊的鏡子試了一下；然後，轉一個身，撥弄了一下項鍊，便拿著髮箍步向貨架的另一邊。

隔著貨架的空隙，波波莎偷偷看著索米把弄了一下一對雪花形耳環；然後，索米轉身看貨架上的髮夾，波波莎急急轉身，避開她的視線。

波波莎慢慢地轉頭一看，索米正在結帳中；再看了一下耳環櫃，那對雪花形耳環仍然原封不動。

「......先買下來研究一下吧。」波波莎心想著，拿起了那對雪花形耳環前往收銀處......

「謝謝惠顧！」

......然後趕緊衝出去想要追上索米，在店員的呼喚之下才回頭把找錢取回。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波波莎才僥倖再發現索米的身影，這一次，她進入了一棟三層高的平房，平房的招牌上寫著＂ＹＭＶ＂三個大英文字。

即使未進入店內，已能聽見裡面正播放著輕快的音樂。在最當眼的位置，貼著某位電子偶像的海報，而旁邊的貨架就是賣著她的最新專輯。裡面一排排的貨架，分門別類的陳列著一片片音樂ＣＤ。不管是屬於哪個時期，源自哪個地方，如果這裡找不到的，大概也沒有其他地方找得到了。

索米並沒有被這些讓人眼花撩亂的宣傳品所誘惑，而是直直走上二樓，進入兩列ＣＤ架的中間。波波莎站在樓梯口，抬頭一看，分類的吊牌標明了，索米正對著那一列ＣＤ架是放著＂重金屬＂音樂的。

索米戴上了掛於架旁的耳罩，然後啟動了試聽機，便全神貫注的傾聽著音樂，還閉上了眼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動不動的。

波波莎這回還是隔著貨架默默觀察著她，然而過了不知多久，索米仍然毫無動靜，弄得她都開始恍神了......

波波莎知道的音樂本來就不多，頂多就是最有名的那幾首俄國民歌，什麼叫重金屬音樂？她心中完全沒有概念......有沒有在電視上看過呢......店裡現在在播放的音樂節奏輕快，應該不會是重金屬吧......

就這樣，當索米在專心聽音樂時，波波莎就在雲遊太虛。

當波波莎回個神來時，索米已脫下耳罩，拿起試聽機旁邊的ＣＤ前後翻了一翻看了一看，便放回原位，步向樓梯口。

「這就是她平常在聽的音樂了嗎？」波波莎拿起索米剛才看了一下的ＣＤ，似乎是一個叫＂死神之子＂的團體的作品。封面是一個駭人的，用鮮血色繪成的鐮刀死神。

那個戴著耳機的少女背影，此刻在波波莎心中更添不少神秘色彩。

「......買回去研究一下吧......」波波莎略帶猶豫的，拿著這一片重金屬專輯結帳去。

當波波莎步出ＣＤ店門口時，即使她戴著太陽眼鏡，也不得不舉手擋住耀眼的夕陽西斜；拿起手機一看，方發現她們已待在這裡快兩小時了。

索米已經走得有點遠了，交通燈變綠一刻，波波莎急步追上去，還差點跌了一跤，即使沒有穿上大衣，汗珠還是一滴滴凝聚在波波莎的臉上。

不知不覺，她們也差不多到了商店街的尾末了。

這時，索米進了一間服飾店。店前櫥窗裡的人偶穿著了一條高雅的藍色長裙，絲質的光澤在射燈的光芒下顯得特別亮麗。而裡面除了可愛樣式的裙子，還有時尚的罩衫，性感的吊帶小背心，不同風格的女性，也能在這裡找到喜歡的東西。

索米只是在裡面隨便逛一逛便出去了，倒是波波莎的心思被眼前的一條裙子攝住了。

淺藍色的上半身配以雪白的裙擺，還在衣袖、裙邊附上柔軟的白色絨毛，這條露肩的全身短裙，儼然就是雪之妖精的衣裝。應該會很適合她的......

不自覺地，波波莎伸手輕輕感受衣服的材質。

「那個......小姐......」旁邊的店員輕輕拍了波波莎的肩膊一下，面有難色。「弄髒貨品的話，我們會很困擾的......」

波波莎看了一下裙子，再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方才「呀」的叫了一聲。

剛才趴倒地上沾上的灰塵，混上了手汗，讓原本潔白的裙子黑了一片。

「嗚......只能買下來了......」看了一下帳單上的價目......意料之外的支出，讓波波莎十分沮喪。

提著一大包"戰利品"，波波莎垂頭喪氣。

「跟蹤什麼的不管了啦！索米什麼的不管了啦！」

身與心皆已疲憊的波波莎，這刻只想盡快回到宿舍倒頭大睡。

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昏暗，波波莎一邊滑著手機，一邊等待回程的車輛。

突然之間，手機在她的手上響了起來，顯示著格里芬的徽章。

接通後，傳來的是指揮官的緊急通知：「各單位注意，時間18:06接到報告，C街發生了載具失控事故，請附近單位立即集合到C01-235進行應變。重複......」

「C街？這不就是......」與此同時，波波莎身後傳來響亮的碰撞聲，還有行人的驚呼聲。

一部建造用的二足步行載具，正在街道上全力疾走，連橫撞倒了一排街燈，但無阻來勢。奇怪的是，駕駛倉裡空無一人。

「這裡只有我能阻止它......！」

波波莎奔跑起來，與機器人配合速度，然後看準時機，一下躍起，抓住機器人不停揮舞的手臂，整個身體立即被強大的力量扯起，波波莎情急之下用雙腿夾緊機械臂，才沒有被甩走。剛才買回來的一大包東西，早已不知被拋到哪裡去了。

掌握好機器人的步伐與手臂揮動的節奏後，波波莎屈起身軀，雙手放開的同時雙腿大力一撐，向著駕駛倉的方向飛躍。波波莎試圖用雙手抓住駕駛倉前的欄杆，但左手滑了一下，只有右手抓緊了。單手狼狽地吊在機器人胸前的波波莎，無法控制住身體的擺動，臉部狠狠地撞到機器人的身體上，太陽眼鏡頓時從鼻橋位置斷開，分開兩邊跌在路上，被機器人的沉重步伐踐踏得粉碎。

受到強烈的衝擊，波波莎頓覺天旋地轉。

「還不能放棄！」

波波莎讓手腳卡在機器人身上的凹凸位，緩慢地向上攀爬。慢慢地，波波莎整個身體都與欄杆處於同一個水平，一個翻滾跌到駕駛倉裡去。

「這個型號......！」

波波莎在格里芬工作時也有操作過這一類作業機器人，儀表跟介面可能有分別，但基本運作大同小異。

「可是怎麼會......？」

因不明原因，機器人目前被強制鎖死在自動導航，可能是預先的設定，也可能是外來的無線操作，但本體的操作權莫名其妙地被封鎖，而缺乏主鑰的情況下，除非波波莎安裝了駭客程序......

「只能這樣了！」

波波莎打開駕駛倉座椅上的摺門，從裡面拉出一組支架結構，把其拉開，便成為類近人體形態的操作架。波波莎把四肢伸入槓桿結構，然後雙手抓穩手把，雙腳套到腳踏上，身體一下子伸展，整個身體與操作架鎖在一起。

「強制轉換成外骨骼模式的話應該可以......！」

從自動轉成手動操作的過程沒有想像中順利，冥頑不靈的失控程序，抗衡著波波莎的肢體操作，而這股反抗的力量由伺服馬達傳達到操作架，直接反饋在波波莎的身體上。

「嗚......要撐住！」

無情的動力拉扯著波波莎的四肢，全身的感應器不停傳回破損警告到主處理元，人工肌肉所承受的力量早已超出規格數倍，每一條骨骼、每一組關節也臨近折斷、脫落邊緣，但波波莎始終咬緊牙關。

終於，失控程序在角力中挫敗，波波莎奪回機器人的控制權，然而，波波莎的體力也到了極限，再無力駕馭沉重的機體，機器人的腳步因而變得東歪西倒，先是撞上左方的商店門前，再反彈回路面，然後一腳踢到路上停頓的汽車上。

失去平衡的機器人，右腳一跳一跳的，快要壓到路邊的一對母子身上。驚惶的母親跪了起來，緊緊地抱住孩子。

雖然想去阻止，但波波莎的身體機能已過分透支，完全不聽使喚了。

在機器人完全倒下前0.1秒，波波莎眼前閃過一道藍白色幻影，飛快地抱走了母子。

轟隆一聲，機器人側身撞到路面上，撞出一個凹陷大坑。

嚴重損毀的機器人失去動力，操作架也解鎖了。波波莎被鬆開的無力身體，緩緩地從駕駛倉裡跌出來，再滾到地上。在迷糊之中，波波莎看到穿著白色斗篷的長髮女孩把脫險的母子安然放到路旁。

「沒事就好了......」

在波波莎完全失去知覺前一刻，看見索米回頭一看，碧藍色的眼珠，彷彿帶著一點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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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莎回復意識，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是懸掛在雪白天花板下，微黃色的螢光燈。

「這裡是......」輕輕撥動雙臂，感受到水的阻力，浸缸內泛起微微的漣漪。

雙手撐住浸缸邊緣，一絲不掛的波波莎從培養液槽裡面站了起來。

「小姑娘！你醒啦！」與此同時，廣播器響起了納甘左輪的聲音。

「前輩？現在什麼時候了？其他人呢？」

「快午夜了啦！其他人都先去睡了！」回答了波波莎的問題後，納甘左輪開始她的盤問：「我說，你不是只是去跟蹤索米而已嗎？怎麼弄出那麼大的事件？」

「就叫你不要那麼大聲！」火了一下之後，波波莎只能嘆一句：「我也不知道啦......這是意外吧......」

「前輩......」波波莎垂下頭來，心內深感歉意。「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這些事容後來說啦，好好休息吧！」納甘左輪處之泰然。

波波莎輕輕點頭。

從培養液槽走出來後，立即進去旁邊的淋浴間。

扭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打在剛修復好的敏感肌膚上，刺激特別強烈。

讓蓮蓬頭直接把水灑到頭蓋上，道道水流沿著身體曲線滴到地上，滴滴答答的。

雙掌合起來把水兜起，然後一把拍到臉上，好好拭抹。

雖然人工肌肉還是有點繃緊，但波波莎感到精神回復不少了。

淋浴過後，用大毛巾抹乾身體，再坐到大鏡子面前，一手拿梳，一手拿吹風機，整理著頭髮。

弄妥頭髮後，走到更衣室門前，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鈕，磨砂玻璃自動門滑開。

同一時間，只用一條大毛巾裹著身體的索米，從對面的桑拿浴室裡步入更衣室。

兩人的眼神碰上了一剎，而同時兩人也同時尷尬地別過頭去。

兩人背對著背，打開了各自的儲物櫃。

沉默不語。

把纏在一起的衣物解開。

雙腿穿過去再一下向上拉。

戴好後整理一下吊帶。

整個空間，只有布料與皮膚的摩擦聲。

「......波......波波莎......」就在波波莎穿好內衣褲的時候，索米叫了波波莎一下。

「......那個......」仍是有點欲言又止。「待會，能來我的房間一下嗎？」

波波莎全身動作立即停頓，一時無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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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睡衣的兩人，在昏暗的走廊中前行，腳步緩慢，不然吵醒其他人就不好了。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

來到自己的房間面前，索米插入匙卡，打開房門......

「......進去吧。」索米示意波波莎，然而波波莎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波波莎望了一下索米，再望進去漆黑的房間，略帶怯懦。

「......你在怕什麼啊？」索米皺起眉頭，然後進入房間，把燈亮起來，再一次示意。

波波莎手按胸口，慢慢走進房裡，還一邊左顧右盼。

細小的房間，右邊擺了一張單人床，而左側近門的位置，衣櫃後面就是一張粉色梳妝台，遠一邊貼窗的位置是一個大架，中間只留著狹窄的行走空間。大架上面放著很多很多的音樂ＣＤ，架上面還放了一部音響，牆上的吊勾，掛著兩個耳罩。

「坐在床上吧。」稍微感到安心的波波莎，這一次就比較聽話了。

「那麼......你找我來是為了......」波波莎單刀直入。

索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衣櫃裡拿出一袋東西。

轉瞬間，波波莎目瞪口呆，再次變得驚惶失措。

「這一袋東西，是你丟下的嗎？」索米從袋裡面，逐一拿出波波莎買回來的裙子，耳環，還有音樂ＣＤ。

心知不妙的波波莎，一下子趴在地上，慌張地向索米請罪。

「很對不起！今天我是整天偷偷跟著你，但我不是有惡意的！我只是想了解你多一些......」慢慢地抬起頭來，卻看到索米一臉困擾，右手輕輕掩著嘴巴。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索米的語氣沒有帶著一絲怒意。「先坐好再談吧......」

於是，兩人坐在床邊，波波莎在柔軟的床褥上不停左右轉換重心，忐忑不安。

索米繼續心平氣和地說：「傍晚的騷動，你也辛苦了......」

「我們沿著機器人的行走路徑調查，然後就找到那包東西了。」索米雙手扶住床邊，雙腳緩緩踢動。

「再看了一下閉路電視的錄像，竟然發現是屬於爬到機器人上的紅衣女孩......」然後，索米轉頭望向波波莎，打量她的身體......

「然後那個女孩竟然是你......」索米的視線，頓時讓波波莎臉紅耳赤，恨不得想馬上逃離。

「所以......你打算怎樣處置我？」波波莎誠惶誠恐地問。

「......處置？我就說了不是那個意思了......」索米輕輕搖頭，然後深呼吸一下。「我自己也是抱著很大勇氣的......」

「要一起聽這一隻ＣＤ嗎？」索米舉起了波波莎買回來的重金屬專輯，神情略帶興奮。

「啊......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音樂，所以......」波波莎支吾其辭。

「嗯？那你為什麼買了這個？」索米大惑不解，頭微微傾斜到一邊去。

(......因為......你在聽嘛......)總不可能這樣回答吧......波波莎的頭瑟縮得快要陷進衣服裡面了。

沒有理會波波莎的奇怪動作，索米站了起來拿起耳罩，遞了一個給波波莎。

「戴起來吧。」索米殷切地笑著。

讓柔軟的海棉套包覆住耳朵，四周頓覺清靜不少。

ＣＤ緩緩地被音響系統吞沒，兩人靜待音樂響起的一刻。

然後，波波莎突然失重，墜入新世界之中。

兩聲強勁的鼓音，隨之而來的是電吉他的快速撥動。密集的敲擊與弦音不停衝擊著耳膜，毫無一刻歇息的空間；連綿不絕的節拍帶動著心跳，一直加速直到超脫大氣圈。

憤怒的歌者，聲嘶力竭地咆哮。

歌詞中的人，從第一天起就被藐視和羞辱，每天生不如死。他強烈控訴批判他的人，為何不先照照鏡，看清楚夜郎自大的自己。

梳妝台上的鏡，反映著兩人的樣子；沒戴上任何髮飾的她們，是多麼的相似。

明明是那麼的相似，何解卻是如此仇視？

歌詞提到，那些狠毒的惡言，還不是憎恨他們的唯一理由－縱使表面上像是個虔誠的信徒，他們骨子裡根本就是會從背後刺人一刀，徹頭徹尾的混蛋。

她們與槍械締結烙印，同時也繼承了歷史的傷痕。

接二連三的衝突，還讓人誤以為憎恨真的發自內心。

對歌詞中人的欺凌不單無日無之，更變本加厲，彷如背上利刃被扭轉，心如火燒，但求能逃離一尺也好，但錐心之痛，還是日日夜夜揮之不去......

時代已不同了，為何還要被前人的過去束縛？

這樣的狀況，真的完全沒有扭轉的餘地嗎？

也許，歌詞中人本質確實如他們所說，像地底泥一樣，卑劣而且污穢；但最少他不會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批判別人，也不會肆意踐踏別人，以求自己看起來高人一等。

關係膠著，彷彿掉在泥潭之中的兩人，又何時才能弄清彼此真正的心意？

第一首歌到了尾聲，兩人脫下耳罩；波波莎的呼吸急促，仍未脫離澎湃音樂的餘韻。

「怎麼樣？」索米急不及待想聽一聽波波莎的評價。

可是，喘促沒有息止。

「嗚－哇－！」壓抑良久的情感，因為歌曲的引燃而崩堤爆發；經年累月的錐心之痛，讓波波莎在這一刻，嚎啕大哭。

「啊......怎麼.......」嚇得索米不知所措。

「索米，我......我......如果我以前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原諒我可以嗎？不要再討厭我了好嗎？」內心防線完全瓦解，雙眼通紅的波波莎，咽哽地訴說自己的渴求。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如山洪般傾瀉而來的情感，讓索米也開始承受不住，眼睛變得水汪汪的。

「我也不知道的嘛......蘇聯跟俄羅斯什麼的......可是......」天性般的厭惡，與眼前悲傷女孩的心情；矛盾的思緒，化成淚水不停從索米雙眼流出來。

「怎......怎麼......你也哭起來啦......」哭得發傻的波波莎，想要伸手抱住索米，然而，索米仍然是下意識地把她的手撥開。

結果，哭泣的兩人，身體前傾，額頭觸碰著額頭，維持了好一陣子。

......

心情稍為平伏了，波波莎眼珠向上滾，偷看到的是，披頭散髮的索米。

「嘩！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

索米一把將波波莎推開，不滿地反駁：「笑什麼！你還不是一樣！」

頭髮凌亂的兩人，互相打量一下，都不禁哈哈地笑了出來......

「繼續把音樂聽完吧。」

「嗯。」

於是，兩人再次戴上耳罩，坐到床上，背靠牆壁，在這個平安夜的晚上，把整張ＣＤ全部聽完。

音樂停止了，波波莎的頭輕輕依偎在索米的肩上。

「索米......」

「嗯？」

「以後能再這樣一起聽歌嗎？」

「嗯。」

「如果每天都能這樣過就好了......」

「嗯。」

「以後不要互相討厭了，好嗎......？」

「嗯......」

波波莎的尾指，輕輕地按著索米的手背。

索米沒有避開。

得寸進尺，波波莎輕輕握住索米整個手掌。

疲憊的兩人，就這樣安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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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食堂的早餐話題，是「患難見真情？波波莎與索米的午夜幽會」！

是可愛的偶像M9，為大家帶來的最新情報！

那麼，各位人形又有什麼看法呢？

「喔喔，能夠和好相處的話，那很好不是嗎？」莫辛納甘予以肯定！

「嘛，少女心事什麼的，沒有什麼是不能用真情對話解決的。」果然是看透世事，老前輩納甘左輪的獨特見解！啊，那是代表尊敬，不要敲我的頭！

「哼，怎麼可能，即使索米跪地認錯，姐姐也不會輕易原諒她吧！」作為當事人之妹的PPS-43，咬牙切齒地否定這個傳言！

那麼，兩位當事人呢？

「......那個......我平常就和那些蘇聯熊咬不上弦......你認為呢......」這樣說，索米似乎是否定了囉！

「......你說什麼，我與那頭芬蘭豬？這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波波莎也並不承認！

所以，這個話題，似乎只能無疾而終了！謝謝各位的關注！

M9引起的騷動完結了後，波波莎的手機響了一下。

滑開看了一下，原來是Fatebook的信息。

「死蘇聯熊！什麼叫芬蘭豬？！又想被我封鎖了嗎？」旁邊還有一個嬲嬲的表情。

波波莎輕笑一下，然後回覆一個鬼臉的表情。

「怎麼了？網上有什麼好康嗎？」波波莎的笑聲，引得PPS-43好奇地探頭察看。

「沒什麼，靠北格里芬的廢文而已。」左右而言他的同時，波波莎趕緊鎖定手機。

日間，任務與工作，如常進行。

傍晚，趕緊佈置場地。

晚上，就是人人期待的聖誕晚會。

每位人形都打扮得花枝朝展，其中，尤其指揮官的重用人形－索米，今天特別引人注目。

淺藍色的全身短裙配以雪白的裙擺，不失索米日常風格的同時顯得更為高雅，露肩的剪裁更增添性感；白色過膝長襪配以小巧的黑色皮鞋，配襯著纖細的美腿；頭上除了戴著日常的小兔耳髮箍，雙耳還掛著閃石裝飾的雪花形耳環，可愛程度也是羨煞旁人。

或是聽著音樂歡欣地起舞，或是開懷大嚼豐沃的佳餚，每個人都享受著此刻的快樂時光。

在半途離開熱鬧的氛圍，索米一個人走了出去晚會場地外面的露天操場，靜靜地觀賞著漫天飄雪。

「......你今天很漂亮喔。」回頭一看，原來是穿著一襲白色長裙的的波波莎，偷偷地跟了出來。

「謝謝......」索米微笑一下。「你的眼光也不錯喔，衣服也很合身，雖然胸口感覺緊了一點......」

「碰巧而已......」波波莎摸了摸後腦，再垂頭一看自己的胸口，不禁無奈嘆息：「嗚......果然還是豬比較豐滿嘛.....」

索米一下叉起腰來喝斥：「喂......不要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囉！」

「開玩笑而已！開玩笑而已！」波波莎微微地伸出舌頭。

索米再次轉身，變回背對著波波莎。波波莎這時慌張起來，正想開口說點什麼時......

「......那個......我跟指揮官說了......」索米望向天空說著。「讓他試試把我跟蘇俄人形放在同一梯隊.....」

「這代表......」波波莎雙眼眨了兩眨。

「......先說好喔！我不保證會永久維持喔......只是......指揮官從以前就一直抱怨，"如果沒有這個掣肘，組隊可能性會大很多"之類的......」

索米轉身面向波波莎，然後向她鞠躬：「總之，以後多多指教了。」

「我才是！請你傳授更多前線經驗給我！」波波莎也向索米鞠躬一下。

「嗯，能不能維持，就看大家的表現囉......」索米向波波莎走前一步，先是左顧右盼，然後堅定地對上波波莎的視線。「不要讓指揮官失望了。」

波波莎猛力點頭。

「波波莎！抽獎要開始了！快點回來吧。」回頭一看，莫辛納甘呼喚著她們。

「喔......」

波波莎還來不及反應，索米就牽起了波波莎的手......

「來！我們回去吧！」拉著她回去晚會場地。

這一刻，波波莎根本不在意什麼聖誕晚會、聖誕抽獎。

最好的聖誕禮物，她已經收到了。



《少前看圖作文》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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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是看到了怎樣的圖而作出這故事的呢？

設定上，索米與包括波波莎在內，配備蘇俄系槍械的戰術人形是水火不容的。

可是，某一天，在宿舍內，我卻看到了我家的索米對波波莎展現笑顏。

也許，每人擁有的人形性格有異，也可能只是局外的我在一廂情願之下捉錯用神。

但是，大家都是格里芬旗下的戰術人形，難道就不能好好互相了解嗎？

索米與波波莎，都是我十分喜愛的人形。

如果只能二挑其一，也會是讓人痛苦的事。

因此，即使只是在幻想中，我也希望兩人能和睦相處。

這就是這回看圖作文的契機。

也是我送給她們的聖誕、新年禮物。

祝大家聖誕快樂，新年進步。

各位，你們又為自己的人形準備了什麼禮物呢？



AndyHK

#少前看圖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