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如果指揮官將手中的筆當成了槍,
並將對戰術少女的情感化作彈藥的話,這將會誕生出怎樣的火花呢?

作品 ——《檔案代號:437》




0.
男子坐在濱海的長堤上,看著緩慢升起的朝陽。海平面順著波光粼粼逐漸清晰。一個女性人形摀著帽子站在一旁,感受著最後的海風。
「差不多了,不要讓馬卡洛夫她們等太久。」男子站起身,拍掉了長褲上的塵土,才發現袖口也已經破損。女性人形一言不發,轉過身來為男子整理好衣領。
「可以拒絕嗎?」女性人形問。
「當然可以。」男子說,「妳早就不是……不再只是個人形而已了。」
男子望著眼前那名女性人形,凌亂的秀髮蓋住了她半邊的臉龐,只露出一隻銳利的眼眸。「我跟隨你,BOSS。」
一聲槍響衝破海平面上的寧靜,驚起一灘鷗鳥。隨著潮水的退去,又是一聲。
在海風的吹拂下,一頂紳士帽輕輕的落在了沙灘上。

再來的訪客
1.
「指揮官,這是這次的份。」愛琳拿著作戰報告書走了進來,「點一下,一共70張。」
「沒關係,放著就好。」我看著前線的增援要求思索著,餘光掃過指揮面板上的顯示日期,「愛琳,資料庫裡還有多少?」
「你說作戰報告書?」她將手中的資料放在桌上,「這就是全部了。」
「不會吧,只剩這些?」
愛琳聳了聳肩,「是的,不要懷疑。另外……」
「T65,報到!」還沒等我答應,一個矮小的金髮女孩推開了門,走進指揮室。
我看著愛琳,只見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對我點點頭。


「你好,指揮官。」T65向我行了個禮,「我是格里芬軍事安全承包公司11月的派遣戰術人形。」

「星級三,突擊步槍。」我接過她手上的派遣報告,「軍中特長是?」
「欸?軍中特長?」T65聽我問起制式以外的問題,顯得有些驚慌。愛琳見狀,走到她身旁,彎下腰小聲的說,「妳的技能。」
「啊!殲滅專注—夜戰型。」
我笑著打開抽屜,拿出了之前FNC在萬聖節慶祝週時給我的一盒巧克力,連同桌上的70份作戰報告書,一併交給了T65。
「抱歉,沒能準備妳的歡迎會……」我話還沒說完,T65卻被那盒巧克力給吸引住目光,完全沒注意聽我在說什麼。
「足球巧克力!」T65的眼睛發著光,比在戰場上拿了MVP還開心似的說著,「這是給我的嗎?」
我點了點頭。看來這傢伙跟FNC一樣,是個甜食愛好者。
T65拆下了一側頭髮上的蝴蝶結遞給我,「指揮官,這個送你。」這時我才注意到,她全身上下從髮箍到襪子,每一處都有蝴蝶結的蹤影。
我收下她的好意,放在抽屜中原本放著巧克力的位置。
「還有點時間,不然我帶妳去參觀一下基地吧?」T65高興的應了一聲,抱起那一疊厚厚的作戰報告書與巧克力。「愛琳,妳先去休息吧。」
愛琳向我點了點頭,「好,那我繼續去忙了。」
「我拿吧,妳拿巧克力就好。」我接過T65手上的報告書,領著她走出了指揮室。


2.
簡單參觀過研發區與修復所後,我帶著T65來到宿舍。
才剛打開宿舍的大門,腳都還沒踏進一步,一陣熟悉的笑聲伴隨著尖叫聲向我們襲來,嚇得T65瞬間進入了備戰模式。原本拿在手上的巧克力不知何時放進了軍用背包中。
「啊哈哈哈哈哈!妳追不到我的!」P7牽著一條鐵血戰術狗,從我跟T65之間穿過,在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看到了戰術狗的口中似乎銜著什麼。
「P7!還給我!」AK-47現身在長廊的盡頭,提著槍朝我衝過來。原本站在我身旁的T65被P7撞得還跌坐在地上。
「怎麼了?冷靜點,P7又欺負妳了?」我一手牽起T65,一手攔著AK-47。
「項鍊啦!我的項鍊。」AK-47的眼角閃著淚光,指著P7那條戰術狗口中叼著的金色項鍊。那是屬於AK-47「戰爭之王」的榮耀象徵,也難怪她會如此著急。
「P7,過來。」我向她招手,「把東西還給人家。」
P7向AK-47扮了個鬼臉,「追得到我,我就還給妳。」
「別鬧了,妳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追上妳。」我朝P7走過去,伸出手,示意著要她把項鍊給我。
P7鼓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項鍊給了我,又牽起那條戰術狗,「走!我們再去搶MP5的帽子!」說完一溜煙的又跑走了。
「別鬧過頭啊!」我朝著P7消失的方向喊著,轉過頭來AK-47已經站在我的面前,「吶,給妳。別再被搶走了。」
AK-47苦笑著將項鍊戴上,「沒辦法,誰叫我們突擊步槍的移速只有10呢。」
我拍了拍她的背,「別在意。有空的話去愛琳那一趟,你的專屬武器KSTSP應該已經送到了。」
「後勤官那嗎?好的,我知道了。」說完,AK-47便離開了。
「如何?這就是基地的日常喔。」T65一聽,摀著胸口前的大蝴蝶結緞帶,「好的,我會小心的。」
我再一次推開宿舍大門,陽光順著門縫的擴大照亮了整個長廊。
「妳先去放東西吧,AR區310寢。我在這等妳,然後我再帶妳去咖啡廳吃點東西。」T65點了點頭,小跑步的消失在長廊轉角。


3.
等T65回來後,我帶著她繞到宿舍後方,一間由春田司職的咖啡廳。當咖啡廳的門被推開的同時,一個身材高挑的人形正要離開,看見兩人對眼的一瞬間,我忽然有種老虎盯上幼貓的既視感。
「湯姆森,妳怎麼在這?」不等湯姆森說話,我先開口。
湯姆森則繼續盯著眼前嬌小的T65,T65也不甘示弱,眼神沒有絲毫的閃動,彷彿誰先撇開眼神就算輸了。
忽然,湯姆森從褲子後方的口袋迅速的抽出了一個小方盒,俐落的拆掉包裝後反手一敲,彎下腰來遞給了T65。
隨著T65又是一陣驚呼,我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能夠把Pocky拆得這麼帥氣的,只有湯姆森了。
「妳副官的工作都做完了嗎?」
湯姆森皺著眉,享受著T65崇拜的眼神。「先別說那兩個字啦,BOSS。」
「哪兩個字?副官?」
「是工作。」湯姆森似乎放棄了逗弄T65的遊戲,挺起腰來看著我。
「小妹妹,妳想喝什麼跟我說!今天BOSS請客!」
「欸!湯姆森妳!」我話還沒說完,湯姆森已經牽著T65走進了咖啡廳。


溫煦的燈光讓春田後方琳瑯的酒架更顯得繽紛,自從有了咖啡廳後,這裡變成為了那些北國人形的集散地,偶爾會在這裡看見醉倒後被春田照顧的PPSh-41,以及不醒人世AK-47,到頭來,咖啡反而成了附屬品似的。
估計項鍊也是在這被P7偷走的。
「春田小姐,再給我一份鹹派,給這小妹妹來一份巧克力塔。」
「啊,我水就好。」我走向吧檯,跟春田打聲招呼。春田遞了杯水給我後,從保溫展示區中拿出了鹹派與巧克力塔。
就在此時,咖啡廳的通訊面板響起了通知,春田指著吧檯上的兩盤餐點,笑著對我示意:「麻煩您端一下了,指揮官。有人找我」
我微笑著給予回應,端著盤子走向兩人,「久等了,兩位。」
正當我拉了張椅子想坐下時,春田朝我走了過來。
「指揮官,愛琳小姐找您,說有轉接電話。」
我疑惑的看著她,「轉接電話?」
「是,她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您馬上去聽。」
我急忙站起身,走到了通訊面板前,接上了防竊聽耳機。另一頭愛琳的聲音顯得莫名的陌生。
「層級是?」我問。
「沒有顯示……等等,是白色。」
「轉接給我。」
通訊接通的一剎那,一陣過份溫柔而顯得寒冷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膜中。
「是我。」
「好久不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因為緊張而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勉強的擠出這句話。
通訊的另一端先是愣了一下,輕輕的笑出聲來。「客套話就免了,我們正在過去的路上,能接應我們嗎?」
「現在?」我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去面對這即將發生的一切,卻沒想到當這天到來時,從心底蒙生的憤怒竟是複雜的可怕。
「不是您當時要求的嗎?找到了馬上帶過去給您。還是?」
「沒問題,過來吧。」我重新恢復冷靜,眼神從咖啡廳內的三人身上游移開。
「那太好了,跟上次一樣,麻煩您了。」說完,通訊便中斷了。
「愛琳,幫我轉接全域廣播。」語畢,伴隨著咖啡廳內音樂的驟停,一陣警報在基地中響起。


「全域廣播,我是指揮官。現在命令所有人形回宿舍區待命,或是就近在研發區、修復所內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出入,以上。」
「BOSS,我……」湯姆森放下叉子,站起身來。
「妳也留下。」
「我是你的副官。」湯姆森的眼神透露著堅毅與銳利,卻掩蓋不住反映在她瞳孔上我不安的臉龐。
「聽我的,留下。」說完,我隻身離開了咖啡廳。


4.
當我到了機場,一架白色的運輸直升機已經停妥。
「好久不見,指揮官。」從直升機後方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UMP45。側單馬尾隨著寒風在空中飄散,更凸顯了機場的冷清。
在各個指揮官口中,所謂的「傳說中的梯隊」404小隊,這是我和她們的第三次見面。在格里芬中有著一項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無論何時看到白色層級的警示,都必須給予優先的支援。
然而,真正看過她們的人事實上少之又少。
「只有妳一個人來?其他人呢?」我四處張望,冷不防的被人從後面拍了一把。
「指揮官!有沒有想我啊?」我轉過頭,是45的「雙胞胎」妹妹,UMP9。除了髮色與標誌性的雙馬尾外,連臉上有著條過眼的傷痕這點,都和45一模一樣。只是45的在左臉,9在右邊。
「所以,416跟G11沒有來囉?」
45點了點頭,「G11在賴床,416則是被留了下來。」
「那麼……妳們找到她了?」
「沒有,但是我們找到她留下的『訊息』。」9眨了眨眼。
「然後,根據我們之間的約定,回去後我們會將任務期間的這段記憶封存。」45說著從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纏著膠條的牛皮紙袋。「當然,我們404小隊會尊重您的決定,不過,將來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再見面,那就不一定了。」
我握著包裹的手不自覺得顫抖,原來看著遺失的拼圖一片一片重新拼湊成真相,感覺竟是如此的沉重。
「指揮官,你還好嗎?」9問。
我揉了揉眼睛,打開車門,「走吧,我帶妳們去拿這次的報酬。」
「不用啦,你救過我們好幾次,這一點小事。」9伸出手指,一邊說一邊數著。
「沒關係,上來吧。」在9還不斷碎念的同時,45坐上了副駕駛座。
「別理她。指揮官,我們走。」45的眼神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欸!等等我啦,45姊!指揮官,我也要去!」


原本就已經十分冷清的基地,如今完全成了一座安靜的空城。
「不過,說到底,要給我們的東西是什麼啊?」9拖著下巴,靠著前座的椅子問。
「驚喜是需要等待的。」
「才怪。」9對我扮了個鬼臉,從後照鏡上看得一清二楚。「救援才需要等待。」
話才說完就被45瞪了一眼。
「不過啊,那次『失溫症』的慶功典禮上,怎麼沒有看到你呢?指揮官。」9打了一個冷顫,假裝沒看到45,換個話題繼續與我閒聊。
「我又沒有上到前線作戰。」我看著儀錶板上的時間,計算著接下來的日程。
「可是要不是你調度資源,那些指揮官跟梯隊根本沒辦法到達前線嘛。」
聽見有人記得我的功勞,我還是感到高興。
「跟妳們很像,不是嗎?」
「您是指隱密性,還是指拿的報酬?」45問。
404小隊的隊長,UMP45。擁有的指揮權限不亞於任何一個高級指揮人形,同時也具備著獨立接洽任務的權力。如果說格里芬承包商是私人的傭兵集團,那404小隊就是傭兵中的傭兵。
「應該是指被討厭吧?」9笑著說。
聽到這句話,我也笑了。
「到了,下車吧。」車子停在了兵工廠前。
「工廠?來這幹嘛?」45問。
「別急,跟我來。」我招了招手,帶著她們朝後方的高級儲藏室走去。
「聲音認證。」這個儲藏室是靠聲音跟虹膜做為身分的辨識,只有本人才進的去。
「二階指揮官,編號437。」說完我將臉側上。「叮」的一聲,門開了。些許的冷風從門縫裡竄出。
9拉著45的袖子躲到她身後,「45姊,妳走前面。」
「指揮官,我們要進去嗎?」
另我訝異的是居然連45也這麼問。「妳們是怕黑,還是怕我?」
「不告訴你。」9與45異口同聲的說。
我嘆了口氣,逕自走進儲藏室,從後方的保險箱裡提取出兩個盒子,用運輸器送到了兩人面前。
面對著兩個齊腰搬高的箱子,兩人一臉茫然。
「裝備?外骨骼嗎?」45問。
我點了點頭,要她們打開。
「可是我們已經有IOP T4了,不需要……」45還沒說完,便被9的驚呼聲打斷。
「是UX!是UMP UX欸!45姐。」9興奮的說著,「這是替我們訂做的嗎?!」
「如何?這個禮物。」我收拾著兩人拆完包裝落下的垃圾。
「謝謝你,指揮官。不過……」45換上了UX,測試著性能,「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能收下嗎?」
「當然可以。」我說,「好歹我也曾是格里芬的一線戰備指揮官,人脈什麼還是有的。」
「而且,是妳們替我找回了……」


當從我口中說出了李·恩菲爾德時,45與9同時停下了動作。
除了我送她們回到直升機上時的那聲「再見」以外,之間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人形是否該承載著情感,至始至終都是個無解的問題。或許有一天她們會因為自己能夠高興而感到悲傷。


鷹與獅
5.
「來,給妳。到時候拿去工廠區就可以申請魁儡人形了。」我蓋下印章,將核心提領許可單交給T65。「如何,過得還習慣嗎?」
「謝謝你,指揮官。大家都對我很好。」T65望著手中的許可單,疑惑的看著我。「把這麼多核心給我,真的可以嗎?我只是個三星的……」
「不用擔心這個。」我擺了擺手,「這種事情讓我去煩惱就好。」
「況且,基地裡大部分的人形也都擴滿了。」
T65聽了我的話,安心的點點頭。「那我先過去了。」
「擴編完後回來一趟,我有任務給妳。」
「是!」T65精神抖擻的行了禮,轉身小跑步離開。
「然後,」我打開通訊系統,「格洛克、維爾德,請來指揮室一趟。」


當T65返回指揮室時,正巧與格洛克兩人擦身而過。兩人全副武裝,散發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威壓感,從指揮室快步離去,留下了神色凝重的指揮官在內低頭深思著。
「怎麼不進去呢?」T65還沒回過神來,愛琳已經站在她的背後。
我聽見從門外傳來T65熟悉的驚呼,抬起了頭。
「進來吧。」我看著後方的愛琳,「妳等一下。」
愛琳點了點頭,將門關上。留下我與T65單獨在指揮室中。
「一直沒告訴妳,」我雙手托著下巴,「T91也有在我這服役喔。」
「欸?妹妹嗎?」不同於湯姆森那般以身材開的玩笑,在順序上T91的確是她的妹妹,雖然看起來並不像這回事就是了。
「是啊,只是這幾個月都做為支援梯隊在別的指揮官那幫忙。」我一邊用手指在桌上敲著節拍,一邊看著T65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的神情。
「想見見她嗎?」
「想!想!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對她眨了眨眼,「不過妳要對其他人形保密喔?」
「嗯?喔……好的。」T65遲疑了一會,才問,「那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0600,在機場二號停機坪。爬得起來嗎?」
「沒有問題!」
我笑著點點頭,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


一段時間後,愛琳走進指揮室。
「走遠了嗎?」
「嗯。」愛琳點點頭,「指揮官,那個……」
我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密封的文件,遞給愛琳,「給,我都處理好了。」
愛琳接過文件,摔在地上,不解的看著我。
「我不明白,其實你真的不需要……」
「我也不明白,她們也是,沒有人明白。」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文件撿起,重新交給了愛琳。「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人管你名不明白。」
「或是願不願意。」她面無血色的瞪著我,手上的文件被壓得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我不能背叛她們,妳也看見了,那天她們的那種眼神,已經不是……」
「好!夠了。」愛琳摀著臉,要我別繼續勾起她試圖遺忘的回憶。「就聽你的。」
「這段時間,我會讓灰熊陪著妳。」一瞬間一絲掙扎閃過了愛琳的雙眼,我曾幾何時見過,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就聽你的。」愛琳似乎妥協了,將文件抱在胸前,「不是格琳娜吧?」
「妳們不都是後勤官嗎?關係怎麼這麼差?」
「等你整天被她吵團購你就知道。」愛琳假裝生氣的瞪了我一眼。「好啦,那我先過去找灰熊。」
「好。」
就在指揮室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愛琳回過頭來,給了我一個訣別的擁抱。
「你真傻……」


我看著愛琳的身影隨著門的掩上一點一滴的消失,再一次的開起了通訊。
「馬卡洛夫?嗯,現在過來吧。」


6.
「那個……我們現在要去哪裡?」T65睡眼矇矓的問。
湯姆森一把將T65摟進懷中,枕著她的一頭金髮打著瞌睡。
「近前線。」我望著窗外逐漸遠去的基地,「夫納斯指揮官。」
T65一臉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是沒聽到我說的話。
「喂!湯姆森!不要開著力場盾睡覺。」剛講完,我才意識到這句話有多麼矛盾。只好跟在力場盾內的T65比手畫腳,讓她把湯姆森搖醒。
「怎麼啦?BOSS……」湯姆森毫無防備的打了個哈欠。
「妳……這樣上戰場怎麼辦?」
「欸?妳說這個?」湯姆森又在一次張開了力場盾。
「我剛剛把BOSS的聲音設定成屏蔽了。」湯姆森露出了一副巷戰勝利的驕傲表情,看著無言的我。
「T65,妳有沒有意願擔任我的副……」
「欸!開玩笑的啦!BOSS。」湯姆森對我招了招手。「一起進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妳必要的時候不要出錯就好。」
「不會啦!BOSS,來。」
我換位坐到了湯姆森旁邊,她手臂一跨繞過了我的肩膀,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成為了上個世紀的黑幫小弟。
「就……只有我們三個嗎?」T65問。
「是啊。」我沉思了一會,「在夫納斯那邊的……T91、WA2000……」
「還有索米。」湯姆森挑著眉說著。
「還有呢?」我看著我的「副官」,要她繼續往下說。
忽然湯姆森摘起帽子,按在我頭上,「啊!BOSS,到了。」
「最好是,少轉移話題。」我將帽子還給她,繼續跟T65說到,「還有競爭者跟PKP。」
「都是五星的人形……」T65有些落寞的說著。
湯姆森見狀,撫摸著她的頭,「不用怕,人形的價值,不在於她們的稀有度。」
「那是?」
「是什麼呢?BOSS?」湯姆森對我微微一笑。
「在於她們是否真的『存在』。」豪不意外的,T65滿臉疑惑。湯姆森皺著眉,要我再說些什麼,「總之,對我來說,妳們都很重要。」
湯姆森點了點頭,對T65說到,「在睡一下吧,還有一段路呢。」說完取下帽子,側身靠在我的肩上。
我替她收起帽子,望著直升機裡熟悉的一切,以及窗外那片陌生的藍天。耳朵裡的微型通信器傳來了馬卡洛夫的聲音。
「都準備好了,指揮官。」
我看著一旁闔眼的湯姆森與T65,用牙齒敲打著暗碼。
「咖、喀、咖。」(收到了。)
馬卡洛夫愣了一下,會意到了我在無法開口的情況,「好的,還有就是,灰熊小姐已經出發了。」
「喀、喀、咖,咖、咖、喀,喀、咖、咖。」(很好。)
「那先這樣,有狀況隨時向您彙報。」說完,馬卡洛夫的聲音從我的腦海中消失。
在冰冷的、無情的電碼中結束。


「指揮官說了什麼?」馬卡洛夫抬頭一看,是蠍式與司登。
「什麼也沒有。」
「是嗎……」蠍式凝望著手上的槍,對著兩人說到,「那麼,去完成我們最後的任務吧。」


7.
「這裡是格里芬303-028號基地,請出示身分。」
「我是格里芬二階指揮官,登記編號MJ001205,申請降落。」
「好的,請稍等……降落申請通過。」
「收到,開始降落。」


剛從直升機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揮著手,抗著風壓從遠方跑來。
「那位就是夫納斯?」湯姆森瞇著眼問。
「是,從我在格里芬新訓時期就認識的戰友。」
「是嗎……那也是厲害的人物囉。」
「妳看就知道囉。」
我揮起手臂,帶著兩人向夫納斯走去,「欸!夫納斯!好久不見。」
「愛德蒙!」夫納斯熱情的給了我一個擁抱。
「您好,我是愛德蒙指揮官的副官。湯姆森。」
「您、您好,我是T65。」
夫納斯向兩人回禮後,領著眾人走向基地。「來,你們都累了吧?我替你們準備好休息室了。」
「湯姆森,你們先去休息吧,我跟夫納斯有些事情要處理。」
「那麼,請跟我來。」湯姆森點了點頭,帶著T65,跟隨夫納斯麾下的StG44離去。
「愛德蒙,來。」夫納斯與我則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終於要開始了嗎……」我壓低嗓音說著,「聯合作戰。」
「嗯啊,三天後在總部還有一場宴會。」
「是嗎……你會去嗎?」我問。
「不太想,說實在的。」夫納斯苦笑著說。
「不想看到上司嗎?」
「克魯格先生?」
「不是,我是說卡特。」聽到這個名字,夫納斯停了下來。
「那應該是『前』上司才對。」說完,夫納斯搔了搔鬢角,輕輕的在耳朵上點了兩下。
「好,先不說這個。WA她們什麼時候回來?」
夫納斯微微一笑,「你終於想她啦?」
「算是吧,有些事。」
「預計是兩個小時後後勤結束。」夫納斯看了看錶。「真是幫了大忙了。」
「還是一樣嗎?」我指著一旁的長椅,兩人向長椅走去。「例行的前線巡邏?」
「不,是私人安全承包的事。」夫納斯嘆了口氣,「最近許多人提出轉移申請,附近的幾個承包區都忙得不可開交。」
「以前有這樣過嗎?」
「沒有。」夫納斯搖搖頭,「誰知道克勞斯在想什麼。」
「克勞斯……」我反覆呢喃著。
「嗯啊,他不斷把他底下的保護對象向附近的承包區提出轉移。」夫納斯不滿的說著,「說什麼是為了疏散,為戰爭做準備。」
「明明前線都是我們在忙的……啊,當然,你戰備也是……」
我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繼續說。」
「都已經接下了最輕鬆的承包區了,還整天把工作丟給別人,真是的。」
「跟克魯格說過嗎?」
「沒有,不過大概沒用。」夫納斯聳聳肩,「他是軍方那邊的紅人,聯合軍的促成他佔了很大一部份,卡特不會讓克魯格動他的。」
「明明你以前也是軍中的紅人啊,我記得叫……『巴風特』是吧?」
「別提了。」夫納斯無奈的看著我,「我就是討厭軍方的那種態度,才會跟著克魯格先生來到格里芬。」
望著一片安和的基地,夫納斯的眼神向著遠處不斷延伸,「那種,不把人當人的態度。」
「戰備的事情,我們下午再說吧,反正有的是時間。」夫納斯不知何時已經開啟了通訊,讓m45帶著麵包和牛奶過來,打發掉這少數悠閒的午餐時光。


才剛吃飽,就看見M14慌慌張張的向我們跑來,「指揮官,不好了……欸?這位是……」等我表明身分後,M14繼續說到,「總之,WA小姐的梯隊有危險了!」
「WA?哪一個WA?」我們兩個幾乎同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欸?啊!來幫忙的那一個。」M14著急的說著。
「好,M14,你隨我來,在路上詳細報告。」夫納斯說著開啟了通訊,「MG5嗎?……妳那邊的後勤結束沒?……好,直接到座標(486. 726.)處的安全屋待命。」轉過頭來,我也正在和湯姆森通訊中。
「直接到剛剛的機場,我們一起過去。」夫納斯說。
「聽到了嗎?湯姆森。」
「收到,BOSS。那T65呢?」
「讓她待命。」


8
「做好被殺掉的覺悟了嗎……」WA恨恨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妳少來,妳們人形是不能傷害人類的。」男子不屑的笑著,「把槍給我!」
「閉嘴!」WA瞬間進入了備戰模式,「在你不碰到我的前提下……我不會傷害你……不過。」
「不過你要是敢讓她受傷,我會讓你連看跑馬燈的時間都沒有!」
男人一手握著槍,一手抓著一個女孩,女孩似乎已經暈了過去。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上,屋內陰暗而潮濕,只有些許的陽光從牆壁的縫隙中透了進來。
「我在說一次,誰敢衝進來,我一槍打死她!」男子向屋外大吼。
「該死!」不遠處屋頂上的競爭者聽見男子的叫囂,憤恨的罵到,「這距離,斷罪者魔彈派不上用場。」
「不要著急,Contender。」索米說。「PKP、T91,聽的見我的聲音嗎?」
「可以。」
「請說。」
「剛才基地那邊傳來訊息,說指揮官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情況對我們有利……」
「夫納斯指揮官?」T91打斷了索米。
「不是,是我們的指揮官。」
這句話一出來,除了索米外的所有梯隊隊員全都發出了驚呼,就連WA也不例外。
「妳叫什麼!?」男子聽見WA發出的聲響,拿槍指著她。
「吵死了!我愛叫你管不著!」一邊低頭小聲的抱怨,「現在這個情況要是被看到……丟臉死了……」
「WA?妳聽的到我說話嗎?」索米問。
WA輕輕的咳了一聲,男子沒有發覺。
「可是,難到要強行攻堅嗎?」PKP問。
「只怕不行。」T91說,「既然指揮官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就必須等待他的指示。」
「這也是為了人質好。」索米補充。
PKP看了看手上的機槍,似乎也同意了兩人的說法。


令WA感到不解的是,這名男子雖然「綁架」了女孩,卻僅僅是抱住了她而已,而女孩更像是睡著了一般,安穩的躺在男子懷中。
房間內有一張破舊的辦公桌,上面放了一些拆封過的餅乾與糖果,WA時不時的將眼神飄向男子。
「不准看!轉過去!」男子再一次朝著WA大吼。「我說過了,給我錢,我就放她走。」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WA感到無比的怪異,她很清楚男子手中的女孩的確是活著的,也並非人形一類,卻不明白男子那拙劣的演技與在憤怒的聲音下夾雜著的悲傷神情。
「不然……我們來討論一下錢的事好了。」WA試著與男子溝通。
「才不要,妳這噁心的東西,我只跟人溝通。」
「情緒系統什麼的麻煩死了……」WA暗自握緊了拳頭,壓抑住自己的怒火, 「好,我會讓指揮官給你錢的,可以嗎?」
男子沉默了一會,繼續說到,「還要保證她……我是說我的安全。」
「可以。」WA見男子願意與她溝通,試圖開始尋找機會。「我以『人形』的尊嚴向你保證。」
「妳還敢說!要不是因為你們,我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
忽然一聲槍響從屋內傳來,驚動了一旁待命的索米與T91。
「我沒事!不要進來!」WA大喊,「只是走火而已。」
這個舉動連男子也不禁驚訝了起來。
WA看著腳邊被打穿的地板,冷靜的說到,「如何,你肯相信我了嗎?」
男子這才點了點頭。
「很好。」說完,WA慢慢的轉過身體,與男子面對面而坐,「那我們……」
忽然一聲巨響從WA後方傳來,WA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按倒在地,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槍響與男子的慘叫聲。
WA掙扎著想起來,卻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湯姆森。
「好久不見。」
「湯姊?怎麼是妳……指揮官呢?」
「不先感謝我用力場盾保護妳嗎?」
「才不用妳保護。」說完,WA踉蹌起身,與我四目相交。


此時,女孩揉揉雙眼醒了過來,轉頭看見了倒在地上的男子。
「……爸爸?」


9.
「應該說是萬幸嗎,只是單純的綁架案。」我對著躺在修復艙內的WA說到。「差一點就要調度機槍隊過來了。」
「那對父女都還好嗎?」
「嗯,女孩只是吃了點安眠藥睡著罷了;至於父親的話……電擊槍的效果大概還要一兩個小時才會完全退去。」
「那,那個槍聲?」WA回憶起當時被湯姆森撲倒時所聽見的聲響。
「MP5用力場盾擋了下來。」
「那她……!」
「沒事,那種槍是不可能傷到MP5的。」
「指揮官。」WA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看著WA難過的臉龐,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了多麼傷人的話。
「對不起。」
「沒關係,」修復艙的門緩緩的打開了,WA坐起身,推開了我攙扶的手離去。「我們終究只是人形而已。」


「吵架了?」夫納斯站在修復室外,與我碰個正著。
「啊……嗯。」我苦笑著,想要掩去臉上的尷尬。「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你說那對父女?」
我點點頭。
「我向上彙報了,說是被鐵血襲擊的平民。」夫納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可是這樣……」
「因為人形的發展而丟了工作後,老婆過世,大女兒也在意外中喪命。為了讓女兒過上好生活,於是假裝成綁匪。」夫納斯看著我,「你覺得直說會比較好嗎?」
難怪,他事先給女孩吃了安眠藥,只怕是為了不給她留下這段回憶。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沒變。」我說。
夫納斯笑了笑,指著一邊的走廊。「WA往那邊去了,去找她吧。」
「對了,夫納斯。」我問,「你這附近有沒有商店。」
夫納斯看著我,疑惑的眨了眨眼,「賣場是有的,我讓StG44帶你去。」


從賣場回來後,我找到了在基地內的WA。
「你背後藏的是什麼東西。」WA提起警戒看著我。
我把藏在後方的東西交給了WA。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我在WA的身邊坐了下來,不敢直視她的臉。
「原諒我,好不好?」
WA看著手中的巧克力冰淇淋,又看了看我。
「湯匙……」WA小聲的說。
「啊,在這。」
「大家都很想你,指揮官。」WA拿著湯匙,在平滑的冰淇淋表面來回劃著。
「對不起。」
「你只會道歉。」
「對不起。」我看著WA,「我沒有選擇。」
WA一勺一勺的挖著冰,掩蓋不住臉上不斷滑落的熱淚。
「我好羨慕湯姆森。」
這句話如同刺刀一般扎進我的心中,我一言不發,望著眼前因為黑夜而成為鏡面的大落地窗。外面或許有著一大片的美麗星空,眼前卻只映射出我和WA痛苦的倒影。
「妳要好好活著,」我斷斷續續的擠出這幾個字,「總要有人,要有人記得,記得我,記得我們。」
「我的記憶不一定是真的。」WA說,「就連我的情感也是。」
「所以,妳和T91、索米、PKP……」說著說著,我嘆了一口氣。
「你只對我說這些話。」WA把那根本沒吃多少的冰淇淋放在一旁,等待著時間的融化。
「妳大概不記得了。」我轉過頭來,看著WA,「在格里芬的新訓時,妳是我的第一位人形。」
WA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我的聲音在基地的長廊裡迴盪。
「是妳讓我成為了第一梯的正式指揮官。」說到這裡,我不自覺的露出笑容。WA閉上眼,輕輕的靠在我的肩上。
「只要妳還記得,那麼,我的存在就是事實。」我拂去她一邊臉頰的淚水,「她們的存在也是。」
我吻了WA的額頭後,獨自往一端的長廊走去,留下WA一人。


10
坐在指揮室內的夫納斯,一邊擦著獅鷲勳章,一邊等著我的到來。
「你來了。」夫納斯將手上的勳章隨手一放,站起身來。
「抱歉……多聊了一些。」
「沒關係啦,畢竟也很久沒見了。」夫納斯打開戰術指揮板,「來吧,早點弄完早點休息。」
我拉張椅子坐了下來。
「那對父女後來呢?」
夫納斯一邊條著設定說著,「他們原本是克勞斯底下的承包戶,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趕了出來。」
「不知到原因?」
「嗯,他不肯說,我就沒問了。」夫納斯停下動作,「人多少都有些不肯說的秘密。」
「又是克勞斯……」
「又?」
「嗯?喔,你早上跟我說過的。」
夫納斯嘆了一口氣,「別提他了,先來處理公事吧。」
我點了點頭,開始了漫長的、最後的一場模擬戰。


時鐘一點一滴的走著,走過了12這個數字,繼續朝著1和2邁進。
我和夫納斯累得癱軟在椅子上,咖啡杯已經見底第二次了。
「先休息一下。」
夫納斯點了點頭,「來聊些什麼吧?」
說完,拿起桌上的獅鷲勳章把玩著。
「獅鷲勳章……」
「怎麼了?你不是也有……什麼?」夫納斯看我從懷裡拿出一個拆封過的牛紙袋,從紙袋中掉出了一個雄鷹勳章。
「這是什麼東西?」
「你知道為什麼是獅鷲嗎?」我指著他手上的勳章答非所問。
夫納斯搖搖頭,「我沒想過。」
「這麼說吧,你以前是獅子,我曾經是鷹。」我跨坐在桌子上說著。
「這是什麼猜謎遊戲嗎?」
「算是吧?不覺得克魯格很像獅子嗎?」我笑著說。
夫納斯似乎明白了我在開克魯格的玩笑,笑著說到,「你是說克魯格先生披風上的絨毛嗎?的確是很威風。」
「那麼鷹呢?」
「鷹……我想想,」夫納斯看著乾掉的杯底,與我走向茶水間,「赫麗安小姐?」
「你不怕被他打死嗎?」
「反正這只有我們兩個人,除非你說出去。」說著,夫納斯遞了一杯咖啡給我,「要是我被打死了,那我就變成鬼去找你。」
「你不怕有人竊聽。」
夫納斯忽然沉下氣來,點了兩下耳朵,「放心,『這裡』沒有。」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大概猜到了,否則你不會大老遠跑來。」夫納斯啜了一口咖啡,「還是你要繼續?鷹與獅的話題。」
我沉思了一會,問他,「如果今天MP5不能重載記憶,你還會像昨天那樣行動嗎?」
夫納斯身體一頓,「當然不會。」
「不過,有些時候犧牲是不能避免的。到那個時候,我還是會依照我的準則。」
「難怪克魯格這麼喜歡你。」我說。
「你不認同他的想法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認同。因此我才要確認。」
「確認,確認什麼?」
「確認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說完,我拿起雄鷹勳章,打開勳章下的隱藏機關,掉出了一張記憶卡。
「這就是最後一個環節了。」我將記憶卡交給夫納斯,夫納斯伸手接下這看似輕盈,卻承載著沉重秘密的鑰匙。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克魯格那樣,信任、保護、安全。」我說,「畢竟,戰爭是很『值錢』的。」
夫納斯點了點頭,格里芬公司內自從承包了與鐵血的戰爭後,後來加入的指揮官越來越多偏離了原本克魯格的本意,原本以保護人民為主旨的格里芬公司,也減減的發展成了兩派。
「不管是軍中還是這裡,都聚集了不少呢。」
「希望這裡不要變得跟軍中一樣啊。」夫納斯苦笑,「否則我跟隨著克魯格先生退役,不就沒意義了嗎?」
「話說回來,這裡面是誰的東西?」
「是李·恩菲爾德『生前』的活動紀錄。」
「這種東西,為什麼要給我?」
「我需要你的讀取權限,一階指揮官的權限。」我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已經知道真相了,我現在需要的是證據。」
夫納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我幫你。」


就在檔案解密完成的那一剎那。我掏出腰間的槍,指向夫納斯。
夫納斯雖然有些詫異,但很快便冷靜了下來。「愛德蒙,這裡是指揮室,你不要衝動。」
「不要害怕,摯友。」一滴眼淚緩緩得從我臉頰上滑落,「事情結束後,我就會去陪你的。」
說完,我將夫納斯拉離電腦,一腳將他踢開。


「砰!」的一聲槍響,揭示著「戰爭」的開始。


薔薇
11.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是我剛成為指揮官後不久的事。
「您好,指揮官。從今天起,我就是您的部下了。李·恩菲爾德,將永遠跟隨您的指揮。」
我盯著眼前這位穿著紅色長版軍裝的少女發呆,還是當時與我一同新任的愛琳喊了我的名字才讓我回過神來。
「這就是傳說中『步槍的頂點』嗎?」
愛琳斜斜瞟了我一眼,「你這樣很沒禮貌喔。」
「欸?不是!我只是太高興了,畢竟妳看嘛,目前隊上的步槍人形……」
「少來!」愛琳毫不留情的說。
「真的啦!我只是……」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笑臉,我和愛琳幾乎同時的停下了話語。直到整個指揮室內清楚的剩下自己的笑聲時,李才尷尬的眨了眨眼,向我和愛琳行禮。
我和愛琳也相視而笑。


在後來的幾次作戰中,我清楚的見識到了李她身為一位人形的美麗與強大。
「指揮官,您不應該來的。」李的身上披著迷彩披風對我說到。
「沒辦法,我嫌不下來嘛。」同時也向她說明了曾為傭兵的經歷,「況且,了解戰況對於指揮有著很大的幫助。」
「但是您也不用在大雪天……」
「別用敬語。」
李緩慢的喘著氣,「呼」的一個轉身,架好槍,開啟了火力專注。
遠方的鐵血順著槍聲而來,李幾乎彈無虛發的將他們擊斃,一瞬間,雷達上便消失了一個小隊。
「好扯……」
「嗯?」
「就是好厲害的意思。」
「還沒完呢。」
原來剛才的伏擊只是後來獵殺的前奏曲,敵方在查覺到埋伏後,反而調度了更多鐵血向我們襲來。
「就算是不用錢,這也太隨便了吧。」我低聲抱怨。
李的眼神移開了瞄準鏡,看著趴在一旁的我。我才意識到眼前的少女也是個只要用錢跟資源便可以製造出來的產物。
忽然又是一陣槍響,一顆子彈劃破了李的衣服,眼神瞬間從專注變的充滿殺機。
「不要躲了!妳們這群老鼠!」
太久沒有親臨前線的後果,就是忽略了高強度鐵血的警訊,出現在掩體前方不過幾十公尺處的,是當時令格里芬上下十分頭痛的「劊子手」。
「劊子手,聽得見嗎?」李忽然大喊,暴露的自己的位置。劊子手絲毫沒有思考的意思,朝著聲音來的方向就是一陣掃射。
「聽說妳是近戰裡最強的鐵血人形,」李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微笑,「有沒有興趣和我單挑啊?」
那是身為狩獵者在面對獵物時的微笑,難到對李而言,這樣的處境依舊樂在其中嗎?
「那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劊子手揮出長刀,指著我們躲藏的地方。
短短幾秒鐘之間的事情,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中,只見李將身上的迷彩披風朝劊子手扔去,倏地翻過掩體後又是一陣火力專注。
一顆子彈從風暴中逆向而來,擊中了李的肩膀,李翻身倒地的同時,迷彩披風也被剁成了碎片。
劊子手雖然受了傷,但不夠致命,舉起長刀指著倒在地上的李說到,「遊戲結束,是妳輸了。」
只見李慢慢的坐正了身子,對著劊子手露出了安然的微笑。
「是,是我輸了。」
話一說完,叢林內剎時竄出三據魁儡人形,轉眼之間壓制住了劊子手,劊子手還想掙扎,最後一個魁儡人形從天而降,將她按倒在地。
「躲樹上,有妳的。」
「單挑的確是我輸了,劊子手。」李站起身來,槍口抵著劊子手的腦門。
「不過這場戰役,是指揮官贏了。」


回到基地後,我把李單獨叫到指揮室。
「下次不准在這樣做了。」我無奈的說著,也狠不下心來念她,只是小聲的抱怨著,「我記得資料上說,李是注重禮儀和傳統的啊?」
「抱歉,指揮官。」李低著頭說著,「那個時候,因為制服……」
「制服?」
「你給的制服……破損了……」李有些難過的說著。
「就因為制服嗎?」雖然有些不可置信,我同時又對李的回答感到心疼。
「是,非常抱歉。」
「不,不用道歉。」我站起身,「是我沒有保護好妳,我才要道歉。」
「那天的那句話,對不起。」
「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李不知所措。
「就是我說,人形只要靠錢跟資源……的那句話。」我猜想,李的埋伏的確是事先就準備好的,卻因為我的話而擾亂的她原本冷靜的思緒,才有了後來單挑的舉動。
「我知道的。」李說。「指揮官在的話,就會令我感到充滿自信。」
「我相信您是做為一個人在看待我們,即使我們只是人形。」


一個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對著李最後的作戰計錄,我一直沒有打開的勇氣,從而陷入了深深的思念。
是從微型通信器中傳出來的。
「BOSS,我在『目標』附近的祕密通道裡,發現了失去機能的灰熊。」
「愛琳呢?」
「沒看到,現場沒有血跡。」
「……我明白了。」
另一個聲音緊接而來。
「指揮官,我完成『地點』的任務了,隨時可以為您效勞。」
「好的,請繼續成為我的影子。」
「樂意之至。」
一切都在如期進行,我鼓起勇氣,打開檔案夾。


12.
「按照要求,這次的支援梯隊由以下五位任派,李、WA2000、PPK、維爾德、Five-seveN,請出列。」指揮官走向我,將通行證掛在我脖子上,「李,現在妳是隊長。替我向克勞斯先生問好。」
我點了點頭,帶領著Hg-Rf小隊搭上了直升機。
「為什麼是我們?」WA一邊走著,不解的問。
「說是遇到了高強度的裝甲鐵血,需要附近的梯隊支援。」我解釋,「並不是只有我們,附近幾乎所有的指揮部都派出了梯隊支援克勞斯了。」
「你們才剛誓約完就分開,還真是會選時間。」Five-seveN苦笑到。
「沒辦法,鐵血可不會管妳有空了才殺過來。」我無奈的說著,登上了直升機,看著機場與指揮官逐漸遠去,「不會太久的,這個任務。」
「是啊,我們可是菁英呢。」Five-seveN說。
「是菁英中的菁英好嗎。」WA糾正到。
PPK只是坐在一旁,散發著優雅而陰鬱的微笑,「走吧,一起找點樂子吧。」
「李姊,妳怎麼了?」大概是同樣血統的緣故,維爾德與我從認識以來,關係便十分友好。
「沒什麼,只是在整理指揮官傳來的作戰資訊而已,等一下我再傳給妳們。」說著,我靜靜的閉上雙眼,其他人則小聲的繼續交談著。
過了一段時間後。
「好了,現在我把資料傳給妳們。」眾人各自應答。
「距離到答目的地還有一段時間,大家解析完資料後就加緊休息吧。」
「有必要這麼趕嗎?」WA問。
「對方的指揮官是個急性子呢。」PPK悠悠的說著。
「急性子嗎……客氣的說是吧。」維爾德無奈的嘆口氣。
這下反而是WA焦急了起來,「欸?妳們都認識克勞思嗎?」
「我聽指揮官提起過。」我說。
「我和Five-seveN則是做為夜戰支援,在魔方行動的時候受過『照顧』。」PPK笑著說。
Five-seveN翻了個白眼,「他底下的Five-seveN也是不輕鬆啊。」
「好險我們只是支援,不是遣調。」維爾德說完,大家都笑了。
「是啊,早點結束,早點回去吧。」我說。


才剛下飛機,機場便是一片混亂,不同指揮部的人形全擠在了一起,其中一個穿著指揮官衣服的男子,手拿擴音器,不斷的破口大罵。
「現在幾點了?妳說話!」
「2248……」那位C96嚇的都快哭了。
「妳還知道快十一點了?不然要妳們夜戰槍來幹嘛?白天丟照明彈嗎?」
C96忍住淚,搖了搖頭。
還來不及上前去理論,我和PPK先拉住了WA。「讓我來。」
說著,我走像克勞斯。
「妳也是來問我能不能休息的嗎?」
「愛德蒙麾下李·恩菲爾德小隊,向指揮官報到。隨時可以執行任務。」克勞斯正眼都沒看過我,輕蔑的笑著。「那種三星槍還敢派來支援,真應該搞個意外拆掉她……」
「指揮官,請注意你的發言。」我瞪著他。
克勞斯斜眼撇過我胸前的通行證後,「哼」了一聲,「這才對嘛,去找指揮室裡的Ots-44報到,她會給妳們任務。」
「是。」說完,我走向剛才的那位C96,給了她一個擁抱以後,帶著隊員離開。
整個走廊迴盪著WA憤怒的踱步聲。
「好啦,WA妳別生氣了。」Five-seveN說,「指揮官各式各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PPK倒是維持著她一貫的姿態,優雅的走著。
「好了,小聲點。」說著,我們已經來到了指揮室的門口。見到了忙得焦頭爛額的Ots-44。
Ots-44看到我們,彷彿看見綠洲一般,「太好了!妳們終於來了。」



13.
「沒聽說過要捕獲破壞者啊!」WA一邊大吼,一邊在隆隆的砲聲中狙殺掉了兩個高級鐵血人形。
「哼……還真是吃了大虧了呢。」PPK摀著傷口,笑著說到。
「明明說的是協助人員疏離,還在想為什麼這麼不對勁……」Five-seveN還沒說完,維爾德一把將她拉開,方才站的位置如今已成為一灘焦土。
「可惡!那個榴彈小屁孩!」WA忍不住的抱怨。
「哈哈哈哈哈!格里芬的蟲子們,覺得痛的話,喊出來也可以喔?」遠方傳來的是破壞者稚嫩卻狂放的笑聲。
我躲在掩體後,開啟小隊通訓。「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說。」
「可以。」
「可以的呦。」
「李姊?」
我喘了一口氣,「一個一個來,PPK,附近平民確定都疏散了嗎?」
「等等,我向隔壁的Mk23小隊做確認。」
「WA、Five-seveN,到(114. 112.)處做狙擊與撤退準備。」
「欸?撤退?」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目前的狀況,只有我們幾個不可能活捉破壞者,只能選擇撤退!」說完,一顆榴彈在我身旁不遠處引爆。
「等破壞者再接近一點時,維爾德,請掩護我。」
「妳要當誘餌?」維爾德問。
「收到!」WA、Five-seveN說完,向指定地點移動。
「只能這樣了!PPK,Mk23怎麼說?」
「沒有回應,應該是……」PPK少見的不悅起來。「該死!」
「PPK,妳協助維爾德,將破壞者誘導到我這。」
「好的!」


就在破壞者一點一點的走近伏擊的陷阱時,忽然從我的眼中出現了生命反應。
「等等,是人類!」我說,「計畫終……」話還沒有說完,我們的通訊系統便被阻斷了。
「可惡啊!」我拔腿狂奔,衝向那個生命反應,「誰叫我是格里芬戰術人形!」
一看,是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女。少女意識雖然模糊,不過沒有什麼大礙。
「爸爸……妹妹……」說著說著,她睜開了雙眼,瞳孔間映射出因為戰火而凌亂、憔悴的,我的臉龐。
「姊姊……妳是誰?」
「我?我……我是妳爸爸派來救妳的!」
「欸?真的嗎?那爸爸跟妹妹……」
「他們已經安全了,放心吧,我會保護妳的。」我將她抱起,一邊開啟了虛擬地圖。人類的生命無法重來,而我只是保護人類的商品而已,比起作戰,這才是更重要的。
「WA、維爾德,對不起……」說著我拔腿狂奔,朝著破壞者的反方向跑去。「指揮官,對不起,看來這次的作戰……」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後方傳來一聲巨響,夜晚又重歸平靜。


當再次醒來時,我倒在樹林間的某處,想起了自己因為作戰時受到電訊攻擊而昏倒。看向四周,已經看不見少女的蹤影。
「糟糕。」不知道WA她們是否有安全撤退,保護對象如今又從眼前消逝。我趕忙站起身來,簡單的檢查了機體後,開啟了虛擬地圖。
「雷達反映……?」我疑惑的朝著訊息來的方向走去,「為什麼我的地圖上沒有標示?」從遠方查看,的確是有一棟人類建築。
「會不會在那邊?」想著的同時,我開始移動腳步。


「怎麼辦?」一個年輕的人類士兵提著槍,猶豫不決的問著,「要射殺嗎?」
另一個看起來年長的男子沒有回應,舉起槍來。
「等一下!」我從樹林裡竄出,奔向少女。「不要開槍,我是格里芬安全承包公司的人形,來這裡執行支援任務!」
兩個士兵面面相覷,「克勞斯的?」
「嗯!是,我是。」說著我抱緊少女,她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一樣。」中年男子對著青年說到,「射殺。」
「住手!」我用更快的速度,以蹲射的姿態舉起槍。
「別怕她!人形是不能傷害人類的!」中年男子大吼。
年輕的士兵舉起了槍,指著我懷中的少女。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原來妳在這裡。」
兩名士兵見狀,向聲音的方向行了禮後,停止了動作。「辛苦您了,克勞斯大人。」
「怎麼了,我的人形給你們添麻煩了?」
「指揮官……他們……」說著,我站起身,少女從迷彩披風下露了出來。
「怎麼會有人類?」克勞斯瞪了兩個士兵一眼,「李,過來!」
我蹲下來將少女抱住。「我拒絕!」
「過來!」
看我不為所動,克勞斯抿了抿嘴,「射殺。」


14.
當我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修復槽上,胸前有一片暗紅色的汙漬,我瞬間回憶起所有的一切,掙扎著想要起身。
「妳醒了啊。」克勞斯悠哉的說著,點起了菸。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裡並不是格里芬的指揮部,都是些我從沒看過的人形,醜陋、冷酷、無情。
「這裡是軍方的地下兵工廠,就是妳們誤闖的地方。」克勞斯冷漠的說著。
「為什麼……在格里芬的……承包區內……」
「會有兵工廠?」克勞斯接了下去,大聲的笑了起來。「因為這樣,我才有錢賺啊。」
「戰爭是很值錢的,懂嗎?」克勞斯看著我,彷彿看著螻蟻一般。「像妳這樣的人形,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要是直接把妳給拆了,我也不好向愛德蒙那小子交待。」克勞斯陰險的笑著。
「對了,拿那個『過來』。」
「你想幹什麼!?」
「一個商品而已,知道這麼多幹嘛!」克勞德接過一個士兵手上的儲存裝置,連接上我身處的修復槽。
忽然,大量的訊息灌入了我的腦海中,各式各樣的情感、資訊、記憶,如同爆炸一般相互衝擊。當我演前逐漸模糊的最後,我看見了另一個男人朝我走來,克勞斯稱呼他叫:
「葉戈爾。」


「你給她植入『傘』病毒嗎?」葉戈爾問。
克勞斯搖了搖頭,吸了一口菸。「不是,是新型的『荊棘』。」
葉戈爾的眼神之間充滿著厭惡,「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不會,放心好了。為了這些事,我還把底下的人都趕了出去。」克勞斯說,「況且,一個有著人類靈魂的人形,不是挺有趣的嗎?」
「像AR小隊那樣?」
克勞斯擺了擺手指。
「更方便的,要她們像狼就像狼,像羊就是羊。說起來,更像是鐵血的……」
克勞斯將菸一抖,擺出了投降的姿勢,「不說了,不說了。」
「反正啊,戰爭是不能停的,等到鐵血有一天被消滅後,就輪到……」說著,轉頭對著後方的軍人們說到,「這貨就交給你們了啊,就當是做實驗。」
「讓我們看看『荊棘』可以侵蝕到什麼程度。」


或許,人類之所以脆弱,那便是在承受不住生命的摧殘時,有一個逃脫的出口。可是當一個靈魂被囚禁在名為人形的牢籠時,那彷彿是墮入了無間的地獄一般。


終章 人形


15.
當李回到我身邊的時後,已經是兩個多月過去了。她的外表與尋常無異,心智與烙印卻崩解了。就在我要登入她的心智雲圖的同時,指揮系統遭受到了名為「荊棘」病毒的入侵,所有在基地內的人形全都中了病毒,我只能趕緊將所有的後勤梯隊調度到其他指揮官的區域做支援。
即使現在基地內的系統已經更新完畢,中毒的人形也無法復原,只能靠著安裝另一個程式來抑制。抑制的同時也阻礙了許多「原先設定」的執行。
唯一的缺點是,所有中毒的人形都和李一樣,無法再次下載心智雲圖。換句話說,如同人類一樣,一次性的生命。
而且,格里芬內再也沒有她們存在的空間。只要被上級發現,下令抹殺也不是沒有可能。後來,我自動請調降職,到後方執行戰備任務,等待轉機。
最終,在格里芬一級作戰「深層映射」開始的前夕,我找到了404小隊,在她們的幫助下,找到了克勞斯與軍方的相關紀錄。
而李的人形則深埋在了修復室的深處。直到她突然的消失,我只好再一次找上404小隊。
「那個時候,她們還舉行了一場喪禮,很可笑吧。」我說。
我永遠也忘不了葬禮那天,她們空洞如深淵的眼神。
夫納斯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只是,現在該怎麼辦?」夫納斯問,「你槍殺我的這件事情,大概已經傳到克勞斯耳中了。」
「不用擔心,我早就安排好了。」我說。
無論是讓維爾德負責竊聽的執行與拆除,亦或是讓湯姆森用力場盾幫助夫納斯「假死」的這些計畫。我都已經事先安排妥當。
當然,還是要歸功於夫納斯對我無條件的信任。
「我並不排斥為你當誘餌就是了。」夫納斯說。
「不,你趕緊在克勞斯來之前,去見克魯格。」說完,我拿起了記憶卡與雄鷹勳章。「帶上這個。」
「如此一來,克勞斯將會背上叛亂的罪名……」
「不會。」我搖頭說著,「如果在聯合軍演的前夕發生叛亂,信任關係恐怕會瓦解吧。」
「那怎麼辦?」
「放心吧,我有辦法讓軍方的人叫他閉嘴。」
就在此時,湯姆森走了進來,「指揮官,所有的人形都已經轉移完畢了。我方的梯隊也已經在四周待命。」
如今,夫納斯的基地成為了一個兇險的捕獸網,而我的基地則成為了一做巨大空墳。
「快走吧,好戲就要開始了。」我催促著夫納斯離開,「替我照顧好T91與T65她們。」
夫納斯像我敬了個禮以後,消失在幽暗的夜空中。
「唯?馬卡洛夫嗎?」
「是。」
「再來就交給妳們了。」
「明白。」我隱約的可以從她的聲音中見到,那視死如歸的眼神。


16.
克勞斯的部隊小心翼翼的潛入了基地內,整個基地宛若死城。隨著月色的逐漸淡去,鋪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
「走。」克勞斯小聲的說著。
小隊直驅向指揮室而去,沿途連一隻蚊子也沒有。
「果然,夫納斯是個陷阱,想釣我上勾。」克勞斯冷笑了一聲。「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第二、第四、第五小隊,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第二小隊。」
「這裡是第四小隊。」
「……」
「第五呢?」克勞斯問,
「第五小隊,剛才遇到了一點狀況。」
「按先前的計畫待命,第三小隊,在撤退路線上埋伏。」
「……」
「第三小隊?」
「收到。」
「搞什麼東西,提起精神啊!」克勞斯低聲吼著。
「第一小隊,跟我來。」
克勞斯清楚人形不能傷害人類,招集了民間傭兵準備將基地一舉壓制。
「第二小隊,有動靜嗎?」克勞斯又問。「第二小隊?」
「沒有。」說話的,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克勞斯一驚,下令讓小隊進入備戰狀態,「你是誰?!」
「格洛克17,為您送上全家分享餐。」
「該死!」克勞斯大罵,「撤退!各個小隊,聽到請回答!」
「嗯?你要我回答什麼呢?指、揮、官。」
倏地一個失神,空蕩蕩的長廊上只剩下克勞斯一人,一把槍底住了他的頭。「別忘了,我還有魁儡人形。」
格洛克17在黑暗中悄然而至。
「就是因為人類無法與人形匹敵,所以才要加上不能傷害人類的禁令,不是嗎?」說著,我和湯姆森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現在,是你成了叛亂份子囉。」我對著克勞斯扭曲的臉微微一笑。「畢竟,這裡是『我的』基地。」
克勞斯忽然放聲大笑,笑聲持續在長廊中,如鬼魅般迴盪。「那我也要拉著你們墊背!」
說完,克勞斯開啟了通訊,「動手!」
「嗯?已經完成囉。欸?不對,你不是指揮官!你是誰?」說話的人,是維爾德。
「抱歉,讓你失望了。」通話中傳來了另一個男性的聲音,是夫納斯。
克勞斯此時幾乎喪失了理智,舉起槍想朝我衝來,卻被格洛克17一槍射倒。
「可惜只是電擊槍。」格洛克無奈的說著,彎下腰,將暈過去的克勞斯綁了起來,順手撿起他掉落的手槍。
「我先走一步了,指揮官。我的槍沒子彈了。」說完,格洛克17向我敬了禮,如同她第一次報到時。
「格洛克17!報到!BOSS,您的嘴角在顫抖呢!為什麼不開心點呢?」


我打開通訊,連絡上夫納斯,「好了,開始吧。」
夫納斯接通了基地內的通訊,連絡上了已經待命在外四周的「我方」人形,「按照原先的計畫,奪回我們的基地吧……」
我也與馬卡洛夫她們接上了通訊。
「指揮官,替我謝謝夫納斯先生。」馬卡洛夫說。「至少在最後,讓我們有尊嚴的離開……而不是鐵血的槍口下。欸……等……」
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個人的聲音接了進來,「指揮官,謝謝你。」
我一聽,是M1911,我的第一個夥伴。
忽然之間,許多的回憶湧上心頭,第一次的作戰,第一次的撤退,每一次新的人形前來報到,那些平凡的慶典,如今卻是我生命當中,無法割捨的一部份。
「M1911,我問妳……」
「指揮官,我是Spectre M4啦!」
「啊,換成幽靈了啊,抱歉。」
「什麼事,請說。」Spectre M4小心翼翼的說著。
「跟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妳快樂嗎?」


「啪」的一聲,通訊中斷了。


17.
「進來。」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從門後方傳來。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相信克勞斯。」說話的人,正是愛琳。
愛琳看了看錶,剛過凌晨五點。
「現在,他差不多也被愛德蒙制伏了吧。」愛琳笑著說,「要我去殺了他嗎?」
「不用。」葉戈爾說。
「可惜了!愛德蒙,到頭來還不知道自己只是顆旗子。」
「至少,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葉戈爾說著,「『我們』也是。」
「還順便讓『蝴蝶事件』的知情者又少了一個。」
「別提起那件事。」
愛琳擺了擺手,「好,不說,那我東西就放這。」
葉戈爾點了點頭,等愛琳離開後,將門掩上,看著那份屬名著克勞斯的文件夾。


冬天的日出比平常時間更晚,愛琳猜想著此刻愛德蒙或許還活著。
「……唯?」
「啊,果然……」
「怎麼了?」愛德蒙說。
「我這邊……好了。」
「謝謝。」
「灰熊她……是我送走的。」
「我知道,謝謝妳。」
「夫納斯那邊呢?」
「他都處理好了。」
「好吧,那……就這樣。」
「嗯。」


「再見。」兩人異口同聲。


18.
愛德蒙唯一沒想到的,是當克魯格與夫納斯到達現場後,克勞斯已經死亡多時。鑑識人員在附近的草地上找到了一枚Mk211高爆穿甲彈的彈殼,在冬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