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三向和諧》

作者：麻油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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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和平時一模一樣
只是小小的奢望
希望就像這樣，繼續下去，重復著日子也無所謂

今天 明天 後天

遠遠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未來，但現實不在乎這些


#1

「長官，請用茶。」 餅乾可是春田姐的新作呢
從廚房回到指揮室，79式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

淺藍的馬克杯裡，是泛著淡淡光暈的紅茶，旁邊的小碟子則放滿剛從烤箱拿出來，還熱騰騰的咖啡餅乾。

一早忙到現在，是差不多該休息了。
指揮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將手伸向小碟子。

79式把碟子向後抽，拿了個空。
「要是直接拿，等等餅乾屑會掉滿鍵盤的...」
想想也是。

長官我餵你吧。

女孩拿著碟子繞到座位後方，手臂纏繞上脖子，向指揮官口中塞入餅乾。

收下餅乾同時輕舔少女春蔥般的手指。
「謝謝79，我最喜歡妳拉。」

輕輕拍開指揮官想趁亂抱上來的手。
長官 ! 現在是不行的，工作時間請注意形象 !
「其實阿，這周末...」
像是從唇間擠出來的一樣，俯身在指揮官耳邊細聲說道。

不對，答應她們要保密驚喜的。

算了，甚麼都沒有。
像是生氣一樣的別開臉，那種嬌嗔的語氣讓人想情不自禁的輕吻少女臉頰。

___嗡_________

作戰指揮單元發出標示重要訊息的提示低音。

79，先下來一下。

真是的，希望不要是沒什麼意義的通知...
這樣想著，起身點開了訊息攔。

最新的衛星圖。

由於昨天天氣晴朗，和軍方租調的軌道同步衛星傳來了清晰的圖像，紅外線熱成像、電磁金屬、可見光三項都十分完美。

三日前、七日、八日、十二日至十五日...
把近兩周的圖像重疊，

明顯可以發現固守要道的固定式多段加速電漿炮有幾個移走了，裝載蠍甲獸的特殊集裝箱和戶外巡邏的蠍甲獸數量也大幅降低，

可能是應對其他戰線的壓力，加上這裡上次鐵血暫緩攻勢時也碰巧彈藥不足而沒有進行推進戰線收復失地，高機率被判定為非重要威脅了。

被敵人小看，好徵兆。

或許真的有機會。
一條黃線順著觸控筆一路指向這區域的鐵血工造總指揮部，路途上的敵方據點被畫上大大的叉，用小正方形標示可行的空投補給點。

嘖...
雙手支在桌上思考著
要是一次性的出動九成梯隊...不，如果全數呢 ?

有沒有機會擊破總指揮部並把鐵血工造完全從這區域驅離 ?
還是保守的擴張控制範圍 ? 但戰局又會陷入一開始的泥沼...難得的天賜良機不想白白浪費...

看著陷入長考的長官，79式鑽進指揮官雙手和桌子圍成的空隙，用頭頂支撐著指揮官下巴。
螢幕上的行動路線一目瞭然，針對敵方總指揮部的大規模攻勢。

「如果...如果上面預想的作戰成功，這場拉鋸戰是不是差不多能結束了 ? 」

「對，但是萬一是陷阱，萬一出了什麼差錯... 萬一...

「沒事的，長官慢慢考慮吧，我相信長官最後的判斷。」
還沒說完所有預估的糟糕狀況就被79式打斷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能在過程盡力，向著最好方向努力。

恩......
停頓了很長時間。
感受著懷裡的溫暖，
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稍許用力在抱著79的手臂上。
總要妳推我一把呢，


......我再好好考慮一下......


#2

「來杯酒鎮定一下嗎」大老闆克魯格順手從侍者盤中拿起一杯紅酒遞給站在角落的分區指揮官

「不了...謝謝，真的不用。」酒精會破壞腦細胞，還會讓判斷變得遲鈍。
不太常穿的正式三件式西裝雖然合身但尚未習慣，感覺自己與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而比起彆扭的地區指揮官，格里芬最高負責人克魯格一身訂制西裝也遮不住的壯碩身材、鑲有碎紅寶石的成套袖扣和領帶夾、新擦亮能當鏡子用的皮鞋，抹了髮油的頭髮以及胸口那支鮮紅的玫瑰花超級騷包，染黑頭髮的髮根還是帶著一抹銀白，是老騷包。

「你也沒抽菸對吧，沒有酒和菸的人生就像少了一半。」老騷包瀟灑地搖了兩下酒杯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空杯隨手放回桌上「骨董、繪畫、車子、手錶這些東西呢 ? 」

那一半人生沒有也無所謂吧...
「車子稍微懂一點，老闆，我一直不知道您也那麼善於社交活動...」

一直對克魯格的印象就像老電影阿諾州長飾演的終結者那樣，用厚實的肌肉反彈子彈，揮舞著重機關槍對敵人掃射彈雨，最後向敵方基地彈出菸頭，在爆炸背景中頭也不回的拿著任務資料揚長而去。


稍早隨著今日第二封重要訊息的提示低音收到的郵件 :

+++++++++

______。這是臨時任務郵件，
請在收到這封郵件後立刻集結你最棒的一個小隊，
在十三時前到達帕帕納亞市政廳噴水池前，任務細節見面的人會告訴你。

p.s.請著正裝

你的朋友，克魯格
+++++++++
在郵件尾有著格里芬公司的雙獅鷲徽章，反白一看，獅鷲翅膀用較淡的顏色勾勒出羽毛。這種細節是公司重要命令專用，上次看見它是在職位調動單上。


從衣櫃翻出三件式西裝，正巧山茶小隊都在分部，這時間只有直升機來的及吧。急急忙忙換裝出發。

好不容易趕到市政廳噴水池前，第一眼就看見了同著正裝的克魯格和應該是護衛的Tar21。

準時是好事，我們走。

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克魯格帶到租借市政音樂廳為場地的拍賣會上，揮揮手令戰術人形到周圍巡視，才剛開始的拍賣場裡傳來一擲千金的價格來往，光旁觀就感覺頭大。


「專心專心，」克魯格看著不太適應場面的年輕人「交際都是演出來的，演久了就是你的，剛入行時我也很不習慣，但是工作就是要交際、拉攏人脈、和軍方打好關係；贊助者和財團只有熟悉你的為人才會放心的掏出錢包、當他們有需求時也會第一個想到你...」

「那...代表了新的工作！」想著克魯格說的話，帕帕納亞是分部後方的半安全城市，他忽然明白了。

「可是，應該有性格長袖善舞，更適合交際的人，老實說，我感覺我真不太適合...」年輕人撓頭。

克魯格忽然沉默了幾秒鍾，「新手要盡快地學習，我不可能分身處理所有事情，做為一個地區指揮官，你必須學習很多事，公司會為你制造各種各樣的學習機會。」

「等等我就要離開了，已經跟這裡的老大知會過你的事，用心觀察，多跟其他人交談，拍賣會上不用特別了解，那是個比拼財力和眼力的場合，對你來說這裡只是交朋友的地方。」
這次拿了一杯橙汁遞給指揮官，拍了拍他的肩膀
「現在穿著你的博百利西裝，擠出你的自信心，去交誼場上作戰吧，我們年輕有為的安全承包商！」

「理解，我會盡我所能努力。」

「等等，」克魯格叫住勉強燃起自信氣場向人群密集處前進的指揮官

「當作是一個老前輩的忠告吧，
根據監督官的報告，你和你屬下的人形感情不錯是好事，尤其，你和你的副官，是...79式吧。
但對於工作夥伴不該放太多感情，你們越線的關係可能會影響任務，甚至......造成不可預知的糟糕後果。」


#3

拍賣會有分拍賣場和場外自助餐宴，通過預先發派的型錄參與有興趣的拍賣，在等候場次期間吃點東西和周圍互相寒暄。

空間中食物香氣和香水氣息若即若離地浮游，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三件西裝的男人配著濃重的古龍水，從袖口可以看到銀或金色的腕表一角，穿禮服的女人大多戴著絲絨長手套或在脖頸掛著皮草，細長的鞋跟讓小腿現出優美的弧線。

他們聊著的不外乎是藝術品、美酒、骨董、高爾夫球、偶爾提到以千萬為單位的資產投資，完全沒辦法加入話題......

在上流社會風範中指揮官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個進城的鄉巴佬，原本的氣勢瞬間低落。

周圍討論豪奢的不著邊際的東西，自助餐桌上放著炭火烘烤、滴著油脂的乳豬、整隻龍蝦露出晶瑩的白肉、還有炙燒河魚和新鮮沙拉，要是其他人會怎麼做呢 ? 腦中突然浮出另一個同屬格里芬的指揮官友人。毫無疑問那不拘小節的傢伙會趁機在高檔自助餐大快朵頤！

於是指揮官茅塞頓開，靠近自助餐桌，請侍者切了一大塊帶皮乳豬，拿了幾片海鮮和沙拉一同夾進白麵包，自製海陸三明治！
滿手油脂的香氣，還沒吃午餐的自己真有些餓了，有超高檔三明治在，格格不入的尷尬感不算甚麼。

事先抹在豬皮上以花椒為主的香辛料散發出不錯的風味，慢火燒烤讓表面染上美味的金黃焦糖色色澤，龍蝦肉附有快炒過的碎蒜頭與蔥花，加上一點蘋果丁與檸檬汁減緩蒜味也能看出廚師的用心。
高檔加上細心處理的食材即便隨便做成三明治也可以排進生平吃過好吃三明治的前幾名。

「勞駕，遞個胡椒罐給我。」 旁邊傳來冷峻的聲音。扭頭一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看見握著半個三明治的指揮官，微微瞇起眼睛上下打量。

糟糕，難道上流社會自助餐不能做三明治嗎。

「是生面孔吧。」 對方愣了一下，友好的伸出手來「對你沒有印象，帕帕納亞市警團代理副團長。科爾溫特列夫，叫我科爾就行。」

「貴安，格里芬安保公司區域負責人。被老前輩帶來這見見世面。」回握住對方的手。

科爾也學著指揮官拿兩片麵包，把盤上的食物隨意做成了三明治，壓低聲音說 「和以前不同，現在這類拍賣會場內不是重點，炒作的藝術品或骨董早已溢出原本的價格，」

科爾冷笑，「傻呼呼的盤子暴發戶在場內不斷跟著暗樁相互競價，真正內行的會在到上面包廂私下交易自己有興趣的東西，或直接和賣主接觸，那些東西也和我沒太大關係。」

「大多數生意都是在場外談成的 ? 」指揮官試探著，老闆居然重點都沒提，也太看得起我。

科爾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沒錯，所以你有帶了甚麼有趣的生意來嗎 ? 還是想來當面找誰談什麼事情 ? 」

沒有，在下兩袖清風，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和你差不多口袋要掏也掏不出半個子兒。這種話當然不能說...
「恩，不，應該說看能不能找個有興趣的投資雇主吧...」

「抱歉，失陪一下」 科爾往旁邊走了兩步，按住塞在耳裡的骨傳導耳機和麥克風，低聲說著什麼，可以聽到有關"人群"與"封鎖線"的隻字片語。

在聽到頭銜就該想到的。

市警團代理副團長，正是這次實質負責會場警備的人。

同樣掏出卡片型通訊器，接通NTW，依照基礎配置手冊，狙擊手應該在附近的制高處警戒。

"周圍有什麼動靜嗎 ? "
"是指揮官呀，有一群持有大幅標語的平民向音樂廳移動，無持有殺傷性武器、工作人員試著阻擋但效果不大，另外隔壁棟也有個傢伙，看識別是這裡市警團的，還要分神警戒他有些討厭呢..."
"辛苦了，繼續警戒。"


「有關抗議群眾的問題嗎 ?」 難得有能插口的共同話題，開口叫住科爾，應該能稍微熟稔一點，

如果設想的作戰成功意味著該考慮未來的事了。

消息也挺靈光的嘛，不愧安保公司的名頭
「八成是哪個政客帶來的爛攤子吧...」科爾無奈攤手。

我們原先設想的最大危險是可能出現少數重武裝恐怖份子空降攻擊，能通過空中監視網攔截，以精銳對付。
這次的抗議群眾卻是通過網路突然的集結，更沒攜帶武器，街道暴亂預警系統毫無反應。

人手嚴重不足「如果是請那些人的保鑣幫忙呢 ? 」將視線指向高談闊論的上流階層小團體。

不行，那是最後選擇，這樣市警團會顏面掃地，換裝備也來不及了，不可能對民眾使用威嚇射擊，連不小心握到槍柄都可能成為流血事件的導火線，

市警團以往都和民眾站在同一陣營，只是生活所迫、並不想當權貴養的惡犬，說真的，我比較想把實彈打進那群付薪水的...

指揮官斟酌著語句「我們，格里芬安全承包公司，或許能幫上一點小忙。」


#4

"不換！不拆！誓死捍衛家園! " 、"假都市計畫，真財富分贓！"、"外圍棒棒噠，局長歡迎來住 ! "

站在音樂廳外的穿堂，指揮官看著拉開的手寫巨型橫幅，有種頭開始痛的感覺。

勞動階級為了從控制法律的資本家不合理壓迫下解放出來所進行的抗爭行動 !
一同對抗上層階級把持的共犯體制，指揮官會舉雙手贊成，但現在自己是處在需要進行驅離，或說平息這場抗議的一方。

抗議的是舊三區的民眾。

具體原因是不滿建設局準備全面重建舊三區成為複合商業住宅區重新出售，補償方案則是把所有居民趕到都市外圍以便宜價格從建商買下改建的社會住宅新社區。

現在抗議者暫時安分的三兩坐在地上或站在一旁，歸功於戰術少女們的功勞，

雖然像是發洩憤怒情緒的對市警團怒吼諸如該死政府的打手、今天政府拆我家明天政府拆你家之類的話，利用人數優勢強硬的一步一步向前推擠，缺乏應對抗議裝備也怕傷到民眾的市警團只能節節退後。

「慢慢來，這樣硬推擠，可能會造成受傷發生，建議休息一下，喘口氣。」

「那個...小心腳下的樓梯，別踩空了」

「好的，已收到您的陳情書。感謝您對現狀的告知。」

但很難對不像是政府人員更不是市警團特警大漢的少女們大聲怒罵或推擠。

IOP設計的戰術人形外表基本上淨是可愛或秉然美麗的女姓，當幾名漂亮女孩子聚集在一起可謂賞心悅目，壓低背後槍械的肅殺氛圍同時保有武器的威嚇功能。

依照科爾的說法，上層是很強硬的，所謂再考慮只是拖時間的藉口，但要讓大多數人能夠接受現狀更難。
說到底他們也是厭倦了政客們的空頭支票和敷衍搪塞。

與滿溢著怒火的團體交涉還是第一次，自己又是橫插一腳的外來人立場，該怎麼開口呢...
高度緊張感以及令人怯懦的壓力，開始感到有點口乾舌燥。

「這是他們的陳情書。」主要癥結點好像是安全與生計問題。
79式小跑步過來，將陳情書遞給指揮官，稍微揚起視線，清澈瞳孔望著長官。
長官，還好嗎 ?

席地而坐的抗議者開始不耐煩的低聲私語

能行的，我能夠做到。

向前一步，拿起麥克風。

「各位願意暫時坐下聆聽，非常感謝，我是 " 格里芬安保公司 " 的區域負責人。我理解在座各位所抗爭的現狀，政府突然決定都市更新，蠻橫、不講理的把各位趕出住了幾十年的家。」

暫時停頓，環視四周反應。

「別說沒幫助的廢話了，講重點。」

「格里芬安保公司是那個格里芬嗎 ? 」

「又來 ? 沒種局長又叫人來敷衍封門 ! 」

「你又能承諾什麼 ? 」

不少煩躁的發言

指揮官舉起手抑止場中的喧囂

「很抱歉，我無法改變你們這裡政府的決定，」
直接低頭致歉。

「但我能夠改變你們新家的環境。

相信有些人已經知道了， 我們格里芬安保公司持續在和失控的鐵血工造進行作戰，人手一直不足，難免會有一些失控的機械從防線漏洞跑來都市附近，造成原本應該環境清幽，生活品質良好的都市外圍變成危險、沒人願意來的糟糕住所。」

開始有一些附和的聲音出現

「窮人就不是人嗎 ? 」

「說的沒錯 ! 」

「官員只有到投票時才會來說兩句詐騙 ! 」

沒問題，該說的話語依序浮現腦海，接下來，

「對於防線漏洞為大家造成的困擾，我再次和大家道歉。」 視線掃向台下的群眾，應該稍微得到認同了

「近日，我們會對鐵血控制地區做出大規模收復作戰行動，目標是把這區域的鐵血總指揮部完全驅離，換句話說，這裡將從半安全區變成安全的城市。」

出乎意料的把日後方針決定下來，
這次連保持戒備的戰術少女都驚訝地回頭望向指揮官。

「這樣困擾你們的安全問題就不復存在，你們也能好好的建設新社區，像是搞個新觀光勝地或是開幾間超好吃的餐廳。

然後，我想說啊，

你們用各種各樣的努力支撐著這個城市的繁榮，結果上面那群混帳說不需要你們了，就千方百計地把你們掃地出門。」

不少人都點著頭，小聲說著「是啊」、「說得對」、「政府太可惡」之類的話

「他們一定這樣想的吧，把那群窮狗趕到城市外圍，然後放他們自生自滅或是沒法生活搬去其他地方。」
提高音量繼續說著
「那咱們就更該好好地在城市外圍過著超棒的生活。為了讓上面那群混帳大失所望 ! 」

「為了讓他們失望到家。」

「讓他們後悔分給我們那麼好的地方吧。」

「讓上面那群混帳大失所望 ! 」

「讓那群混帳大失所望 ! 」

開始有人重複著指揮官的話。


「給我們一點時間努力吧。」
最後示意戰術少女們一同鞠躬，左右讓出了進入市政音樂廳的路

「......我想說的就這些了。接著你們要做什麼徒勞的抗議喊破喉嚨或被保鑣打破腦袋都隨便你們吧 。」


#5

幾乎所有抗議群眾都選擇各自解散。
帶著不錯的情緒，激昂的腳步，交談多了一些活力，在原先的未來死路中，突然出現了另一條可行的小道。


隱藏在音樂廳上層，四樓的隱密包廂，牆上復制的名畫包夾著一張巨大的檜木會議桌，如果說抗議的代表都市的平民、拍賣會場內高聲談笑的代表富商、在這桌邊稀稀落落的數人就是城市裡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軍方派系。

皮鞋聲戛然而止。准將雙手抄在口袋裡，停止踱步站定。

從單向窗可以看見音樂廳下面廣場一角，市警團代理副團長和原先可能會前來的格里芬區域負責人相見恨晚一樣的互相笑鬧拍肩，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

對他來說差不多這次與會的目標就完成了。

「讓上面那群混帳大失所望......嗎。」不錯的口號，不錯的希望，很棒的宣傳。克魯格有著不錯的屬下。
准將試著低聲念了一次年輕人最後的講詞後，輕笑著。

但他錯失良機，放棄了邀請函，還搞錯了真正控制事態的人。

這次准將從口袋摸出一支皺巴巴的煙，旁邊的軍官連忙上前點燃，他深深吸了一口，把煙吐向頭頂。

「熱情和能力他都具有了，要是之後還有力量的話，我們的大門永遠為他而開。」

「言下之意是，他會被那些有錢佬擺一道 ? 」 年輕軍官試著揣摩上級的意思。

「不，不是，他這次也幫下面那些人解了圍，如果演講內容沒有實現，那跟政客的空頭支票差不多，反之如果這裡真的變成安全城他們還能撈到更多利益。」 准將搖頭
「你們有養狗嗎 ? 」

無人回答，上級的思維如此跳躍，從演講瞬間回到現今局勢又到有沒有養狗，軍官們都有雲裡霧裡的感覺。

環視著沉默的眾人，准將微微皺眉
「這不是那個意味著你是個基佬的爛笑話 !
以前我隔壁的小氣鄰居養了兩隻狗，一隻在前門一隻在後門，而鄰居院子裡有一棵蘋果樹，前門的狗見人就咬，後門的狗還不錯，不咬人，但會吠的全小區都知道有壞小孩想偷蘋果，想偷吃蘋果的小孩要怎麼辦 ? 」

不可思議的提問。

「帶根棒子和狗一決雌雄。」 「應該用鐵手套才不會下手不知輕重。」

「努力和狗打好關係。」 「肉夾蒙汗藥」

准將用指尖敲桌，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我弄了一大塊豬肉，先是一次一次分別給兩隻狗一點碎肉，兩隻狗都以為肉是給自己的，
最後把肉丟在院子正中間，笨狗打成一團，都受了重傷。我不但偷到蘋果，還是大家眼中的乖孩子。
與其每次擔負風險，不如一口氣打出所有手牌，一勞永逸。」

「有錢弄豬肉為什麼不買蘋果」

對於部下的脫線准將感到深重的無力
「這是比喻 ! 比喻懂不懂啊比喻 ! 」

暴風行動只差扣下板機。

「在一切無法阻止前，希望他會竭盡他的一切力量，在為時已晚前去改變最終的結果。」

准將把煙頭細心地塞進花瓶，拍了拍手，「好了，大家自由行動吧。這裡的自助餐宴菜色一向不錯。」


#6

披著赭紅色長外套，格里芬指揮官的正式服裝，指揮官站在最大的一號會議室投影幕旁，深呼吸，望著幾乎是分部所有的戰術少女們，為作戰目標做出總結。

「就像剛剛說的那樣，很簡單，我們用優勢火力在鐵血沒有反應過來前，一口氣擊破所有敵方外圍據點，接著切斷補給線，攻陷他們佔領的研究複合基地---也就是他們在這裡的總部。」

蓄謀已久的相互殲滅戰終於爆發，為了各自的信念、為了資源、為了某種未來的可能性，膠著的鐵血與格里芬都有理由一戰。

通知軍方，今天晚上防守區可能會出現漏洞，需要麻煩他們固守城市防線，解決一切越界的東西，但我們有機會終結這裡的鐵血侵略。

這是很嚴峻的作戰，可能會有人受傷，但我不希望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在完成各自的任務前首要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現在，作戰開始。


「長官，為什麼只有我是留守組。」

在三三兩兩離開會議室的戰術少女中，79式刻意落後了一步，對指揮官提出埋藏的疑問。

我姑且算是精英小隊一員，把我們全數派出才能最大的提高成功率，我不想因為我們的關係得到特別的待遇。

"你們越線的關係可能會影響任務，甚至......造成不可預知的糟糕後果。"
先前克魯格說的話確實對決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不是這樣的，我一個人一次處理那麼多小隊忙不過來，戰場不是回合制的，敵人不會等待我們慢慢處理戰情，我需要長期輔助我的79副官幫忙。」

耐心地解釋其中一個理由，但心中最深處的還是小小的自私。


細月下，西邊的丘陵帶著一絲銀色，長草在風中搖曳。

分部的拒馬大門敞開，裝甲捍馬車組成的車隊從中駛出，每輛車都在車側有著格里芬的雙獅鷲徽章，同時漆成暗灰色的直升機隊升空，從空中向外輻射，機側的紅燈閃耀如星。


#7

小隊在夜色中行進，鐵血前線的預警小屋鐵絲網就在眼前，多次的攻防讓水泥牆上滿布著彈痕。

無聲無息地，P08用鉗子將詭雷線切成兩段，開始剪開鐵絲網。

"已到達指定位置"

"就位，等候命令"

各種各樣的思緒在指揮官腦子裡此消彼長，工作時他本該是個絕對冷靜的戰略機器，根據訓練，戰場上的一切都被數據化之後回報，在腦海中分析判斷選擇最優的戰略，

但這次這盤棋不容失敗，他押上了幾乎整個分部。戰場上每個人型都得賭上自己，而指揮官握著她們生命做成的籌碼。

「突擊手在前，側翼展開，狙擊手在後三十米援護，啟動電磁干擾，現在，開始突擊 ! 」

集束手榴彈順著弧線被扔入窗戶， " 突擊開始 ! " PPS43用不像是矮小身體能發出的音量大叫

話音未落，沉悶的爆炸聲掃過小屋外圍，地面微微震動起來。AK47和DP28直接在窗外探身向內掃射，同時SVD精準地破壞被壓制的漏網之魚。

最後一個。
看著來不及反應半身滿是彈孔艱難向警報紐移動的胡蜂型，AK47短促點射，結束他的使命。


"壓制成功，我方無人損傷。"

"已攻略第二哨戒所，損傷輕微。"

"壓制完成，無人損傷。"

"已切斷警報，無人損傷。"
...

各個小隊紛紛回報戰況，在狹域電磁干擾下，沒有一個敵襲訊息能夠傳達出去，當鐵血人型士兵想到該使用最老式的電線線路通訊時，戰術少女的齊射已經破壞了他們的軀幹。

指揮官則是通過無人機以特殊波段的短波無線電傳達及時影像和下達命令。風聲掩蓋了無人機的旋翼聲。

外圍的警戒哨點一個接一個被壓制，鐵血的防衛前線可謂是全面淪陷。

第一階段完成。

接著就是緩慢而確實地收縮包圍網。


"發...發現蜘蛛，修正，是蠍甲獸群，共有四機，小隊尚未被發現。"

「冷靜，有電磁干擾，它們無法交換戰況，和你們受的新戰術訓練一樣，先制攻擊優先擊毀兩側機槍，誘導人員只要避開電磁加速炮就好，電磁加速炮射線上出現友方，蠍甲獸就不會開炮。」

"蠍甲獸已擊毀三機，一機逃離中，正進行追擊，負責誘導的蠍式手臂受到輕度損傷，抱歉，可能追不太上..."

「讓蠍式在下一次的補給點緊急修護，你們表現得很好了，那個漏網之魚交給游擊小組。」

要是讓鐵血收到一點預警...那前面的作戰就白費功夫了。對失誤的小隊生氣只會讓氣氛變糟，冷靜，一次對付四隻蠍甲獸只有一人輕度損傷已經很好了。

指揮官有些焦急地用手指抓緊桌邊，切換到另一條頻道。

「東北東，一機，蠍甲獸，拜託了。」

"已目視脫逃敵機，狙擊交給我吧。區區蜘蛛，我能夠一擊得手。"

蠍甲獸的衝鋒模式可以到達時速八十公里，加上步足高速交互前進導致難以瞄準關節，先前的小隊就是這樣才讓蠍甲獸逃脫了吧。

疾馳的悍馬車上，NTW用幾條戰術腰帶把趴射姿勢的自己和武器綁在車頂，在車頂伸出的是長長的狙擊槍管，但是看那可怕的20mm口徑，稱它為“狙擊炮”可能更合適，女孩卸下彈匣，拉動槍機退出普通穿甲彈，從旁邊用螺絲鎖在車頂的彈藥箱拿出像便當盒一樣大的巨大彈匣換上，彈匣上貼有橘紅相間的條紋，這意味著高危彈藥。

新裝填的是特製的破甲高爆彈，附有脫殼功能，最內的貧鈾尖針可以刺穿一切重甲，爆炸產生的高強度金屬流會隨著這根針刺打開的孔燒盡目標內部。

車內灰熊努力的控制方向盤，盡可能保持車身平穩，然而不像蜘蛛可以無視地形，車速已經提高到極限，還是無法追上疾馳的蠍甲獸。
另外由於沒法穩定追上悍馬車，有著廣角鏡頭的無人機由副駕駛座的G36抱著，單純作為傳訊用途。

NTW扭頭俯視，粉色長發在黑暗中狂舞。
"能再平穩一點嗎"

"稍候，前面是一直線的產業道路，我會把時速維持在八十公里，和蜘蛛同速前進，你有...差不多4秒鐘。" 灰熊默默計算著時間 "預備.........開始。"

"足夠了"

NTW用鞋尖死死卡住車頂，微調槍口位置，開火。

炮彈在空氣中拉出凌厲的風切聲。

正中蠍甲獸正中間的核心，為了保證自身主體精度的懸吊系統反而害了蠍甲獸，反應裝甲慢了幾分之一秒才爆發，從小孔噴入的高溫金屬流已把電路燒盡，接著引燃機內剩餘彈藥，爆炸的火光把NTW側臉映得火紅。

"完全擊毀。"

「做得漂亮 」指揮官壓抑住歡欣的語氣。


接著...就是講求時機的工夫了，時間還沒有緊張到那個程度，慢慢等待最佳時機，一次吃掉對方的炮。

在現今所有重砲中，固定式多段加速電漿炮是遠距命中最糟及射速最慢的，本質上不過是大口徑擲彈筒。但它無愧最強防禦重炮之名，因為它的炮彈裝著超高熱的電漿液！每次發射都是正對著衝鋒而來的敵人，電漿燒熔裝甲，火流落地濺射把整個敵人戰列化作火海，軍方以擁有電漿氣體環的木星做為代號。

但只要電力被斷，木星炮不過是特大號靶子。

在三個分割畫面上，三個小隊正同時待命著。

等待著兩隊鐵血巡邏小隊都離開到電閘最遠距離。

「現在 ! 」

精準的狙擊同時擊穿固守電閘的據點隊長。

亂槍把轉向狙擊方位的鐵血巡邏小隊從背後打成了篩子。

"控制電閘"

"已控制電閘"

「聽我倒數，3、2、1、斷 ! 」


固定式多段加速電漿炮，或說是木星砲陣地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突然陷入的漆黑中連續閃出幾點槍焰，一閃而沒。
那些狡猾的襲擊者在失去光線前預先瞄準好了木星砲下固定不動的班用機槍。

失去最大的火力支援，負責木星炮陣地的獵鷗型指示屬下裝備夜視鏡對準方才傳來攻擊的位置，在夜視鏡下一點微光能被放大成數百倍的亮度，襲擊者將無所遁形。

剛裝備的夜視鏡顯現出一片空白，進入誤動作保護。
急忙除下夜視鏡，這時空中炸出第二次強烈閃光。閃光之後恢復暗夜，明暗對比，讓視力完全喪失了數秒。

樹後面M9反手以2秒的時間差扔出兩顆閃光彈，同時C96向空中打出照明彈。
格里芬的戰術少女們從掩體後現身，就著照明彈的亮光對失去視力的鐵血部隊傾瀉彈雨。

棋差一著在戰場上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代表我軍控制的藍色背景漸漸的浸染鐵血工造控制的紅色範圍，路途上的敵方據點被畫上大大的叉，最後一次補給和修復也好好地送到了前線小隊的手上。

一圈一圈的防衛線轉換所屬勢力，據點據守的鐵血人型遭到完全殲滅，在總指揮部的鐵血指揮人形對這次的侵攻應尚毫無所覺。

最後了，

地圖上深紅的鐵血據點只剩下總指揮基地和指揮基地後方的兩個木星炮陣地。只要不從正面突擊木星炮陣地，木星炮陣地是幾乎可以無視的戰力。

指揮官將各小隊重新部署，以周圍被砲擊破壞的建築廢墟為掩體，基地正門外的彎月包圍配置。
把鐵血指揮人形引出基地外，由分部最強之矛NTW擊殺。

特別製作的破甲高爆彈可以一發突破皮下剪切流體裝甲，利用初見優勢直接擊毀鐵血指揮人形。

一旦失去鐵血指揮人形，戰局將大勢底定。

完全勝利近在眼前。


#8

藏在幕後的人們經由隱密的空中攝影機看著科布羅基地現況，一接到格里芬的總攻提醒監視就開始了。

螢幕上有著鐵血總指揮基地的俯瞰圖，用白線加強建築外框，數以百計的點被標示在屏幕上，紅色代表鐵血部隊，藍色代表格里芬戰術少女，亮黃色的則是這次的任務目標......

"看來牧羊犬差不多到達位置了。"

鐵血工造損失慘重、格里芬的軍費熊熊燃燒，然而幕後上位者們從容淡定，會議室裡播放著輕鬆的音樂。

“可惜了那個負責人阿。”有人緩緩地說。

“沒事的，消耗的只是人形，加上他們還有雲圖，即使被發現，這點損失我們賠償的起。”有人輕笑。

“你們早就知道鐵血在偷窺軍事衛星RS0318K麼 ? ”

“是啊，各給他們一個可能完全獲勝或將計就計的假象，然後我們在合適的時機從中切入，付出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果。”

“以搶奪一個未知成果的研究樣本當藉口，用整個戰區作為測試場來測試新武器 ? 太奢侈了吧 ? 格里芬現在還是一面倒的狀況，要是他們無意中先一步獲得那份樣本......”

"別太小看鐵血工造，現在他們只損失了一堆生產線上批量製造的廉價品，雖然格里芬佔了先手，並不代表他們有著優勢。 "

"小心被受傷的狗或頻死的狼咬傷手"

“怕什麼，我們有鋼穹和姑获鳥呢。”輕笑的人繼續輕笑，“命令席茲下降吧，從現在開始我們能為試驗計畫成功倒數計時了。”


「 準備先制誘導攻擊。」指揮官抓著通訊器平穩地說，挑釁出鐵血指揮人形吧。

槍聲震耳欲聾，火光在夜色中閃滅，在基地突出監視塔上警備的鐵血人形被巨大的衝力轟下高台，摔成一團扭曲廢鐵。

然後，

所有通訊頻道安靜了

"上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指揮官 ! 出現不..." 失去鎮定的戰術少女尖聲通報

通訊嘎然而止，無人機回傳的顯示屏幕被雪花狀雜訊覆蓋。

這一刻，埋伏的部分戰術少女們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巨大的剪影從天空中顯現，仿佛一隻黑色的剪紙巨鳥駕馭著大氣，緩慢地滑翔著。


#9

"席茲 ! 是席茲型運輸機 ! " 有對軍事充滿興趣的戰術少女認出了空中的龐然大物。

席茲是宗教傳說中由神親自創造的巨鳥，與貝西摩斯和利維坦齊名，分別代表陸、海、空的三隻巨獸。無聲飛翔在無限接近於天堂的高度，渺小的人類只能經由雲層的移動來猜測牠的大小。

席茲型運輸機，則是軍方尚在研發的戰爭武器之一，它有著多角形的龐大外觀，絕對黑體的塗裝。速度不如噴射戰機，火力不能跟空中砲艇比，但它最先進的塗裝吸收所有觀測波，發動前光學迷彩目不可視。靜謐的對敵方基地投下大批部隊，絕對無法觀測的斬首行動。

應該只存在圖紙上的席茲型運輸機怎出現在戰線正上空 ?
鐵血的新增援 ?

巨大的集裝箱從運輸機上直墜落地。集裝箱砸在基地中央的廣場上，制造出彌漫的煙塵，然後剪紙巨鳥再度隱匿進天空。

兩方下棋下到緊要關頭時，忽然一顆不明的棋子落在雙方戰局正中。
其中一名棋手突然不見蹤影。
戰場局勢因為這枚新棋子連續地變化，再也沒法預測了。

所有無線通訊都被截斷，不明的電波充斥著大氣。


跟從衛星抓到的情報一樣，來了。

鐵血指揮人形計量官像是預料到通訊干擾一樣，抓起有線電話，
“砲擊陣地全面射擊預計目標，這次，把敵人全數殲滅。”


空中掠過燃燒流星般的紅光，下一刻赤紅火流和塵柱在基地正門外騰起，一朵接一朵。
“敵方炮擊！”G36不由分說地把趴伏待命狙擊的NTW拉起身，拖著她狂奔起來。

一路順暢的突擊行動都是為了把格里芬部隊引入他們的炮擊范圍，基地背後那些原本只能平射的無用木星炮居然被調整成曲射，全部都對准了自己基地大門的外圍。

多少座炮在攻擊我們 ? 十座還是一百座 ? G36沒法分辨，她只覺得周圍都在那巨大的聲響和火流中粉碎著。

全體戰術少女都只抓著自己的主要武器，丟棄了多餘的裝備，在火流和塵土之間努力地閃躲。砲擊雖然威力強大但軌跡可見，經過訓練的敏捷行動幫她們避開了炮彈的直接轟擊。

只有一名戰術少女例外，G36眼睜睜地看著RPD被炮彈正面命中，往後飛出的同時四肢分崩離析，緊接著高熱電漿液炸開，爆成耀眼的光焰。

一片燃燒的碎塊。完全不用考慮生還可能。

“呼叫指揮官 ! 請求命令 ! "、"指揮官 ! 我們遭到砲擊 ! ”耳邊是同伴們顫抖的呼叫。

但通訊被完全切斷，無人機不是被砲擊餘波擊毀就是沒電似的落在地上，背在身後的備用無人機指示燈也黯淡無光，與指揮部的一切聯系中斷。格里芬隊伍像是完全從世界中被孤立一樣。

聯絡不上指揮官的狀況下。在場資歷最深的G36和NTW就是實質上的臨時指揮者。
G36強迫自己思考，轉過了幾個可能想法，但還是無法下達命令。如果選了一道錯誤命令，萬一是陷阱，還會有隊友犧牲。

“大家，向剛剛大樓群後面的那個舊碉堡重新集結！”NTW的聲音怒吼著
“掩體應該能撐下砲擊！”

她的軍帽不知丟去哪了，制服上滿是塵土。

G36還是說不出話，剛剛RPD分崩離析的畫面在她眼前反復重播......這才是指揮官眼中的戰場麼 ? 必須努力把平時友好的大家和棋子一樣看待，沒有時間深思熟慮，火與血的狂潮隨時將撲面而來。

"到那裏可能可以用有線方式聯絡上指揮官 ! "

木星炮停止了砲擊。

鐵血基地正門開啟，埋伏的鐵血人型們衝鋒著出場，先前佔領防線擊毀的鐵血人型只佔了他們軍力的不到三成，預備的蠍甲獸以兩側大口徑機槍掃出彈幕。

戰術少女更發現平常總顯示在瞳孔的瞄準準心和戰場分析投影消失了，或許是空中不明的干擾電波影響，也可能是火控核心出廠時就留下的後門，仰賴的烙印系統輔助失效，命中率下降不到原先一半。

雙重壓力之下，且戰且走的格里芬隊伍開始出現重大傷亡。

如果指揮官看著，他應該會這樣判斷，此時此刻對於鐵血來說，最有利的戰術就是以準備好的陷阱先行殲滅外圍格里芬部隊，再對付投入基地的不明集裝箱，為此，付出再多戰力都是值得的。

密集湧上的鐵血人型忽然暫停射擊，停止前逼推進，空出一片距離，難道說鐵血放棄追擊，要放她們撤退 ?

木星炮的呼嘯聲再度響起，戰術少女們仰望天空，空中仿佛出現火流星群。

“鐵血...居然不管可能誤擊自己人嗎...” 竭力指揮的NTW也呆住了。

格里芬常常忽略了某件事，鐵血指揮人形以外的大多數士兵都只是可替代的消耗品，如果有必要，他們可以為大局犧牲。

前面第一輪炮火，到處亂射，根本就不是鐵血的殺手鑭。真正的陷阱這才登場，他們重新集結後被如海般的鐵血人形逼到了十字路口位置，所有木星炮的著彈紀錄都被校准在這裡，然後第二次密集的齊射。

NTW望向隊友們，她知道只剩下幾秒鍾了，逃也來不及，當你向上望到密集的炮彈弧線，再幾秒鍾自己就會死在彈坑中。

這次格里芬全軍覆沒。

不知道該跟大家說什麼，很高興和你們共同作戰嗎 ?
有著心智雲圖的戰術少女們在被完全破壞後會通過雲圖以喪失幾天記憶為代價重生。

湯姆森忽然從後方抓住MP5的手，大吼，“所有人靠過來，最大力場， 2、1 ! ”

湯姆森和MP5同時動作，各自伸出單手，在煙塵中閃動著半透明帶青色的半球、半球蛛網般的藍絲閃滅，就像微型閃電擊穿空氣。

她們相互背對著，然後像是探戈舞者一樣，風車般輪舞起來，形成巨大的防護圈。

力場盾，發動！

電漿炮彈密集地落下，好像整片大地都在崩壞，自己身邊的人在爆炸的沖擊波中震動。

作為格里芬少數掌握的黑科技之一，力場盾的斥力成功的擋下了這輪齊射大多數的砲火和瞬間高溫，成功扭轉全滅結局。至於那些細小的碎片，只是打在散彈槍人形護住大家的裝甲板上叮噹作響。

淡青色的半球閃爍了最後兩下，消失。

湯姆森雙手微微顫抖，超限範圍使用力場盾幾乎抽乾了全身的能量，耗光能量的MP5已經完全癱倒在地。
如果再來第三輪砲擊，就真的只有全滅結局了。
她從身體榨出力量，向前大步跨出，把衝鋒槍槍口可以說是零距離的抵在胡蜂型面甲上全自動射擊。

"要是輔助瞄準消失就把槍口塞進敵人嘴裡 ! 我們還沒有完全被打敗 ! "


#10

指揮官慌張的看著一片雪花雜訊的大屏幕，不斷切換所有頻道，短波、緊急波段、長波、甚至是民間波段，嘗試呼叫失去連絡的小隊們，

電訊號游蕩在寂靜的夜空，預備前往的無人機沒有回應它的呼喊，無人機睡著了。

這已經遠遠超越了事前預想的糟糕可能，包括備用通訊，所有通訊突然的中斷意味著敵人設計了精巧的陷阱，該不會是一枚地下爆發的小型核武吧，還是填滿下水道的凝固汽油彈......

79式証証看著慌了手腳的長官，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甚麼，幾乎整個分部都出動，先前設計一環扣一環的戰術完美成功，在獲勝前的臨門一腳，整個分部的小隊像是被黑夜吞噬一樣消失無蹤。

鈴_____________

突然指揮室的有線電話響起。

離電話最近的79式急忙接起，電話接通，她屏住了呼吸。

「長官，是她們 ! 」 欣喜地將電話遞過去

"指揮官 ? 終於接上了，還好G36有特地背下外線打回去的號碼。"

「是SVD嗎 ? 你們還好吧 ? 發生了什麼 ? 」電話另一端可以聽到隱隱的爆炸聲、震耳的槍聲和有人指揮的聲音

"一點都不好，我們的五分之一要直接重裝，鐵血使用木星炮曲射攻擊我們，還有輔助瞄準投影消失了，只能以肉眼瞄準，和那些二十世紀中期的士兵一樣 。"

在舊防空強化碉堡裡，木星炮不管是否波及友軍持續轟擊著碉堡，暫時不用擔心砲擊，戰術少女以彈幕和爆裂物交替封鎖通道入口，一次又一次的防禦鐵血人形的進攻。

「什麼 ! 」指揮官驚得咆哮起來。「這是命令，作戰終止，現在立刻撤退 ! 」

" 抱歉，指揮官，我們現在據守在N14那的舊碉堡裡，鐵血正包圍壓制我們，照明彈用的差不多了，現在視野非常惡劣，如果有輔助瞄準就可以擊退他們拉 ，這種高強度干擾應該不會持續太久，我保證，只要發現輔助瞄準一恢復，我們就突圍返回基地。 " SVD輕鬆地說著

"還有阿，我上次的雲圖備份應該是上週的事情了，如果真的重裝了，可能又會申請買一次組裝置物櫃，到時記得阻止我呀。 "

"沒事拉，老闆，不過是幾天的記憶，我們可以說是不死之身 ，就像那個誰一樣。" 突然插入湯姆森有氣無力的聲音

「...別說了 ... 我會想辦法的...你們再撐一會兒...」指揮官用肩膀夾住電話，調出鐵血總指揮部空照圖，對照軍方曾經的舊基地情報紙本。


同時，從未使用過的防空警報響起，

夜空中忽然出現了艷紅的弧線，艷紅的弧線從遠處山丘後向著格里芬指揮分部集中過來。

79式猛地撲過去想把指揮官壓在身下。

連續的爆炸。有一發砲彈命中指揮室樓上。79式和指揮官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指揮部的內部監視器畫面有一個黑屏了。

損害控制。交誼廳、廚房、彈藥庫、宿舍區、備用零件放置室，車庫和機庫，從剩餘的監視器可以看到四處都在發生著小火災和崩塌。

「會有第二波，快找掩護 ! 」
指揮官急忙掙脫79，起身通過廣播系統喊著。可是廣播並沒有播放出去。不知是被直擊或火災導致線路斷掉，還是揚聲器整個壞了...

在第一輪砲擊碩果僅存的自動防空快砲打穿了第二波其中一枚炮彈，那枚炮彈在空中炸開，在空中高溫電漿如煙火四散。電漿砲彈本就極不穩定，被電漿沾染到的其他炮彈也相繼爆炸。

白色的水蒸氣籠罩指揮部，空中下著火雨如世紀末天譴。
周圍響起建築結構的哀鳴聲，指揮室的地板搖晃著。

超越第一次的強烈震動和爆炸聲。79式沒能知道除此之外還發生了什麼。

......嗚嗚。

應急燈閃爍。感到劇烈的頭痛和耳鳴。

指揮官注視著她，大聲怒吼著些什麼。

「......9......79！」

終於聽到長官的聲音了。

我沒事 ! 可是...

對外線路全數中斷。
監視系統尚且半數完好，地下心智雲圖數據儲存室的監視器一片漆黑，79式搖搖晃晃地起身。試著操作了一下，有反應了，閃爍的紅黑畫面中，半融的硬碟陣列冒出陣陣毒煙。

格里芬的戰術少女失去了投幣續關的機會。
其中有些已經永遠的逝去了。

分部受到了致命損害。

發電機早就自動緊急停止了。彈藥庫火災還在延燒，隨時有爆炸的危險，幾乎每個房間都有火焰在燃燒，指揮部已經名存實亡。

如果說之前出擊大隊被困在舊碉堡是已露敗局，那現在格里芬就是全盤皆輸。

指揮室廣播備用線路......勉強能用。
「放棄死者，全員撤離。」

目送在副棟的 IOP 駐點維修人員扛著重傷者向車庫移動之後，轉向想留下的79式
「79你先去確認撤離的交通工具，我等等就追上你。」順手打開半倒的武器櫃。

賭上一切，梭哈了，一手Full House，然而對面卻是同花大順。
最後自以為運籌帷幄的賭客還是要賭上自己的命，看能不能贏回幾枚部下的籌碼。

「長官別騙我。」 應急燈明滅的指揮室裡79式雙手抱胸，站在原地，目光卻始終跟著指揮官的動作。

只是撤離帶甚麼武器 ?

你沒必要去 ! 那裏設計人形沒法進去的，鬼知道鐵血怎麼搞的 ! 可能是倒向鐵血的變節者 ! 心智雲圖備份已經毀了 ! 我必須關掉屏障 !

像是搶奪一樣的從桌上搶下剛剛指揮官握皺的舊基地情報紙本，正巧在說明基地電子防護屏障那頁 :

以基地為中心屏蔽外界所有電子干擾的電子戰防禦措施。
內部獨立發電機，L型指向正電子加速走道避免強結構體控制室遭到滲透，限定無植入電子器件的人類出入，所有電子機械、包括人形，在電子加速走道內約10秒就會過載，必須告知駐防人形單位注意以免意外發生。

屏蔽外界所有電子干擾，這很好解釋了突然消失的通訊，既然鐵血控制了電子防護屏障，多搞個干擾格里芬輔助瞄準系統的新功能也不意外。

確實，加上剛剛最後的通訊，如果成功關閉電子防護屏障，戰術少女恢復輔助瞄準的優勢將會有很大機率殺出重圍，成功撤退。

「身為副官，保護您的安全是我的責任，是我的榮幸。」 女孩步步進逼，

即便沒有輔助瞄準，我還是比長官強的多，別把我當成沒用的累贅。
至少，能夠努力把你送到操控室前面。

可是，你們的心智雲圖備份已經...

「我再說一次，我不想因為我們的關係得到特別的待遇。」

現在我跟長官一樣，都只剩一條命了呢。
79式試著引用某個遊戲狂朋友的話

讓我們一同挑戰一命通關的煉獄模式吧。


#11

改裝成原先1.3倍長的特殊加厚砲管，提高發射藥溫度，高度升高膛壓，有效射程提高到約原先的三倍，我看看地圖呦，差不多能打到格里芬指揮部呢，計算計算...好了 ! 可以打這個座標 ! 這下能對山後的那個討厭指揮部傾瀉電漿火雨，決勝於千里之外 ! 超強~火~力，木星炮~改~ 裝備部負責人形建築師開心的向空中揮拳。

鐵血指揮望著後方的木星炮砲擊陣地，其中一組木星砲冒出濃煙，砲管像融化麥芽糖一樣軟軟下垂。

一身墨黑的短皮衣和同色長靴，計量官頭部左右以黑銀髮夾固定一頭及腰白髮，單手握著乙炔切割槍，凌厲如名刀，漂亮的黃綠瞳孔中沒有任何溫度。
她心中毫無波動，甚至想打死送來瑕疵改裝套件的建築師。

但昨天一收到改裝套件自己就以怕多嘴向敵人洩漏機密戰術多添麻煩為由，把姑且算是上級的蠢萌建築師趕回了鐵血公司總部...

僅僅發射了兩輪 ! 而且在格里芬的電磁干擾下還不知道到底命中沒有，其中一組木星炮就融成了一坨廢鐵。


隱密會議室中炸開了鍋，
在一開始鐵血用木星炮曲射基地外面的格里芬大隊時還滿滿原來還有這種操作的驚嘆。
但在他們裝上改裝砲管對視距外的格里芬指揮部進行轟擊後，將官們坐不住了，笑容從他們臉上斂去。

在他們觀望時機的時候，套上項圈的牧羊犬要被惡狼咬死了。
惡狼還可能將利牙伸向他們咽喉...

"快，別待命了，姑获鳥出動 ! 立刻出動 ! 優先破壞木星炮，接著搶奪樣本 ! "

被鐵血人形警戒包圍的空投集裝箱開啟了，大量蒸汽溢滿周圍。
鐵血事先埋設的破片炸彈爆發，尖銳的碎三角鐵片向箱內濺射。

煙塵中出現的是半透明帶青色的半球，斥力阻擋了所有破片，代號姑获鳥的懸浮機以紫黑色裝甲包覆流線機體，同時機後緩緩升起機械臂，控制九具光稜激光槍扇形展開，槍口分別轉動如有機物般掃視周圍。

古老的《大荒北經》記載著：“山名極櫃。海水北注。有神九首，句曰姑获。"


赫麗安圖絲等在車庫前。

分部指揮官終究資歷太淺，連基礎的通報上級請求支援都忘了做。

戴在右眼的單邊眼鏡有著裂痕，隨便包紮的額角繃帶滲出血跡，確實可以撤離了，
但監督官的責任包括見證負責指揮官直到最後一刻，她一向很負責任。

匆忙的快跑聲傳來。

是指揮官和副官79式，抓著短衝鋒槍，防彈背心貼著身體，他們全副武裝。

「你還沒通知克魯格敗仗的事吧，我已經用衛星電話代為通報了。」事務性的說明現況，

「最後的人，包括物資官格琳娜搭最後一輛悍馬車撤離了，剛好剩兩台摩托車。」

我們也撤退吧，像是嘆氣一樣，把鑰匙扔給指揮官。
不是你戰術錯誤，是鐵血超越了我們的認知，這次真的太慘太慘了。

發動摩托，大燈在火災造成的淡灰煙霧中拉出光束，像是暗夜中的燈塔。

兩輛越野摩托高高揚起車輪，衝出歪斜燃燒的拒馬。

曾經人聲鼎沸的分部空無一人。

赫麗安突然發現載著79式的指揮官已經不在身邊了。她猛地扭頭，他們居然迴轉了方向，離她越來越遠。

「回來 ! 這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 正確的決定只有撤退，等增援部隊處理戰局 ! 」 赫麗安急煞，忽然猜到了他們想做什麼。


很久以前的分部大合照像幻燈片一樣在眼中閃動，相片裡戰術少女彼此碰著肩膀在機庫的正門前嘻嘻哈哈，下午的陽光把建築陰影拉長落在她們頭頂。
她們之中至少五分之一永遠的不會回來了，還有那些倒楣的IOP整備員...但沒有時間悲傷。

"我們並非一敗塗地...時間有限，工作總有人要去做。"
完全無視呼叫，指揮官自顧自地說著。
"感情用事的我或許不適任指揮官，就當我們在剛剛的炮擊殉職了吧。"

「你們的工作早就結束了 ! 給我回來 ! 」

"......"

指揮官扯下無線電，向旁邊隨手一扔。

抱歉79，這次又要麻煩你陪我了，希望不是最後一次。

把油門催到極限，後座79式的短外套獵獵舞動著，暗紅車尾燈如空中燃燒的流星，去向逃亡車隊的不同方向。

後方和前線，
撤離或者可能的死亡。


#12

反擊，打壞隱蔽的哨戒槍。

"還好沒想像的那麼痛。”指揮官用力壓住自己的側腹，血正慢慢從指縫裡往外滲，在強硬破解基地電子防護屏障操控室授權門鎖時，安全系統的哨戒槍突然射擊，從背後命中了他。
下次遇到老騷包要跟他抱怨公司的防彈衣一點用都沒有。

79式正在L型通道外警戒。

一開始他們運氣很好，利用越野摩托車的機動性，繞過戰術少女大隊奮戰中的舊碉堡區域，從滿是彈坑和殘火的基地正門闖入。

或許大多數部隊都出動了，鐵血基地可說是毫不設防，指揮官和79式奇蹟似的摸到了電子屏障操控室前，偶爾碰上的幾個鐵血士兵也由79式搶先以短促二連點射擊毀。

79說的沒錯，即便沒有輔助瞄準，她還是最優秀的副官。

滴 ________。

授權門鎖終於破解。

急忙撲入控制室，平舉突擊步槍，隨時準備對可能的敵人開火。

然而和預想完全不同，控制室裡空無一人，所有螢幕一片漆黑。
時間像是停止在當初基地人員緊急撤離時一樣，旋轉椅歪斜，地上有著馬克杯碎片。

沒有變節人類沒有改造沒有加裝什麼妨礙輔助瞄準裝置...
從一開始，基地的電子防護屏障根本就沒有開啟。
然後他們自認抓住小小的希望自投羅網。

但電波干擾確實存在著。

指揮官坐倒在露出褐色海綿層的旋轉椅上，面無表情。

到底忽略了甚麼細節 ?

開始回想今天一整晚收到的全部資訊，基地地圖、下過的指令、收到的回報...

在無人機通訊斷開前，
"上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 確實有著這樣的報告。

指揮官從座椅中跳起，接好所有線頭，狠狠地敲下電子屏障開機按鈕，把巨大的灰色強度旋鈕一口氣旋到最強。
他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的前提就犯了錯誤，鐵血根本沒有什麼飛行載具 !

干擾不是來自鐵血基地那肯定是不知名的第三方 !


...長官，動作快點阿，難道是裡面的敵人太多長官沒法應付 ?

79式焦急的望著通道，她的任務從護送長官到控制室通道就結束了，接著只能等待長官出來，然後一起殺出重圍。剛剛裡面只傳出了兩次槍聲，接著就是一片靜寂，安靜的讓人有點恍惚。

走道另一端傳來聲音打破寂靜，
最糟糕的狀況。
「看看我發現了什麼，」
身影洋溢著妖豔的姿色，代號干擾者的鐵血指揮人形張開單手，用最熱烈最戲劇化的聲音說著 「格里芬的人型 ! 」 她的另一隻手輕鬆的握著重型大口徑武器

像童話故事裡以小石子為路標一樣，鐵血指揮人形只要順著先前他們擊毀的鐵血士兵就能知道入侵者的目標。


最後還是來不及嗎 ?

少女解開戰術腰帶扣環，預備彈匣和閃光彈落在地上，從衝鋒槍下抽掉彈匣向干擾者扔去，干擾者隨手把彈匣打在一邊，拉動槍機退掉藥室內子彈，7.62mm托卡列夫彈落在地上，發出小小的乾燥金屬音。

然後雙手舉高，左手單手將槍口指向天花板。

幾乎解除武裝。

「投降嗎 ? 」 干擾者對這個狀況十分滿意，保持著用武器瞄準79式，緩緩前進
「等等請容我稍微失禮檢查下有沒有剩餘武器吧。」


衝鋒槍小口徑彈藥對擁有皮下剪切流體裝甲的鐵血精英指揮人形可說是毫無作用，如果是電子加速走道呢 ? 過載呢 ?

在干擾者靠近時用強化義體右手抓住她的衣襟，然後用全身力氣把她摔進電子加速走道，讓她過載停機 !

剩三步

兩步

...右手 ?

「抱歉，感覺你的右手還是有點危險 」 語氣中感不到一絲歉意，干擾者將槍口指向79式胸口 「格里芬的人型光存在就對我們有點危險呢。」

我知道那個危險的走道。

突然像是外面發生甚麼一樣，干擾者抬起了頭。

視野中從靠近基地就消失的準心和輔助投影緩緩浮現，輔助瞄準回來了 ! 這下被困住的大家就能突圍撤退。

長官......成功了嗎，抱歉，如果我能再強一點。

在鋼穹的通訊封鎖及瞄準干擾下
來自基地控制室的電子訊號通過埋在地底隱藏天線逐漸加強，
一個全新的屏障緩慢觸發。


#13

扶著牆壁，指揮官用牆壁支撐著身體一步一步前進，低聲咒罵劣質防彈衣廠商和木星炮設計者，重的要命的突擊步槍跟備用彈藥已經丟在控制室內。

直到他看到被干擾者用大口徑武器抵著的79式，雖然失去右手義體和幾乎所有武裝，79式依然昂然地仰起頭，努力不被發現的壓抑住笑容，就像他們第一次出門兜風那樣。

他們成功了，所有輔助功能回復，被包圍的戰術少女將勢不可擋，格里芬在最後成功地翻盤。但他們也失敗了，鐵血對於入侵者一向不留情。

"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能在過程盡力。"

指揮官用手摀住腹部，盡最後一點努力阻止失血，努力動著意識開始有點模糊的大腦，有不屬於格里芬跟鐵血的第三方勢力、干擾是來自第三方......第三方......

干擾者望著從通道轉角慢慢走出的人影，他穿著下擺微微被血浸濕的赭紅色外套，人形不可能進入那條通道，隸屬格里芬的人類 ?

「別動，你對電子防護屏障做了什麼 ? 」

「你們一直想打開屏障吧，我幫你們...好好地開到最強了，這樣，你們就能獲勝了吧...」指揮官輕聲地說

「恩，確實，已經無法收到外面來的煩得要死的命令代碼了，可是，你不是...? 」怎麼突然作對友軍不利的事情，干擾者疑惑的問

「已經受夠這場戰爭，遠距砲擊太犯規了，我...不幹了。背叛、變節、投降...你愛用甚麼字眼都好......你們贏了，作為交換，讓她和我安...全撤離。」指揮官深深吸了口氣，喘息著

長官... ?
背叛、變節、投降 ?
在說著什麼無法理解的話，輔助投影不是回復了嗎 ?

「理解，你是變節的協助者吧，根據目前方針，將你們視為中立，那個格里芬出品的人形是你的東西吧 ? 雖然因為誤會有點損傷，不過還在可修復的範圍內。」

"79才不是我的東西...我們通過...契約互相..."

跟誘導的一樣，手牌全部打出，以語言為武器，一切都是掩飾，他盡力了，喃喃修正干擾者最後搞錯的事情。

視線越來越模糊，出血量應該非常糟糕，視野像是縮小的隧道一般。記得基地走道有醫療箱，只要拿到...有點累了......先讓我休息一下......指揮官沿著牆壁往下滑。

「沒有理由繼續警戒非處於敵對又沒有武裝的你們，可是你就要死咯。」
好像接受說詞一般，鐵血指揮人形把槍口從79式胸口移開，
79式終於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最後的虛張聲勢。

最後模糊視線見到的是79扭曲的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

長官?

指揮官再也沒有回應79式的呼喚聲，眼皮沉重，蓋住瞳孔，像是睡著一樣。

「你的表情很特殊呢。」
干擾者露出像是看到什麼有趣事情的笑容，側身讓出一條路，該不會這種小事就心智崩潰吧。
「差不多能做為一個觀察對象，理解我們是否能夠...」

這種小事?
長官!
還說要保護您的安全，

長官! 醒醒 !

「要通過喊叫讓他重啟嗎 ? 拋棄尊嚴懇求我是沒用的，我們鐵血人型也無法進入那裏， 找工具也遠遠來不及了吧。他的時間在流逝呢，阿阿，我懂了我懂了，你們是那種關係吧。」
注意到79式左手上的戒指，干擾者的微笑更深了，滔滔不絕的說話，歪著腦袋看向兩人。
「這下，會帶來怎樣的演出呢。」


沒用礙事的空槍隨著重力落地

問都沒問就占領我的思緒，
你要走也沒經過我同意。
我不允許 !

女孩單手翻找著丟在地上的戰術腰帶，然後摸到了想找的東西，咬在齒間。

長官離出口差不多14米，
10秒足夠了，可能千鈞一髮，但可以做到。

後退兩步助跑，接著衝刺。

她一往無前地衝進控制室通道，絲毫不懼怕對人形可能致命的指向性電子束。

剛踏入通道79式就感到頭深處像被無數長針刺穿那樣開始隱隱作痛，但還是像風一樣衝到長官身邊，翻開衣服，從口中拿下緊急治療貼片，拍在前後貫穿的傷口上，沒怎麼出血，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

長官我們走吧。

奮盡全力托住指揮官的肩膀，79式努力扛起長官，艱難的爬起來。
干擾者從沒有想過衝鋒槍型戰術人形的力量能那麼大，她們一向預測射線敏捷閃躲，那種力量只存在扛著裝甲板負責掩護的散彈槍人形上。

兩個人跌跌撞撞地前進，還剩快一半的距離。

然後他們倒下了，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
79式掙扎著想起身，卻做不到，

為為什麼，明明還不到10秒，

我願意付出所有一切，


拜託...


給我動阿 !


精細的戰術人形和簡單的心臟起博器不同，所謂10秒只是預估值。或許是心慌意亂，她做了完全錯誤的事，她應該先試著把指揮官拖出通道而不是先給他做治療。

時間到了。

「不，不是順序的問題，即使給你整整10秒，無論怎麼計算，時間根本不夠你把他拖出來。」
像是猜出79式悔恨的想著甚麼，干擾者輕輕歎了口氣

「無法理解，實行怎麼樣都不可能成功的行動，你的舉動沒有任何意義，先是與意志無關的被過載，然後你的上級、或說你的互相擁有對象 ...還是會因失血而死。」

差不多落幕了。
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時間吧。


少女瞳孔中最後一絲光黯淡，熄滅。努力撐起的身子倒下，輕得像是一片樹葉。
指揮官半個身體覆蓋一樣的壓在她上面。


____過載保護，強制關機。____


「不合理的愚蠢判斷，這就是所謂的戲劇嗎，我原本期待你們更有趣的戲劇化的未來。」

-----好好好，聽到了，別催，我馬上去支援。

說著干擾者已經沒有興趣了，背過身向外頭木星砲陣地走去，經過轉角時順手打開醫療箱。
「不過我討厭悲劇，這個對我們鐵血人形一點用處都沒有 。」

醫療包旋轉著在地上滑行，剛好停在控制室通道前面。

或許這就是完成奇蹟的碎片吧。



女孩背著挎包，獨自踏入格里芬指揮分部，她是第一個報到的戰術少女，打開指揮室大門，
" 79式，正式報到，長官請隨時吩咐！"
然後新進的戰術人形一個接一個到來，在互相搞清楚那份感情是甚麼後，女孩成了副官，指揮室大門開闔戰術少女出出入入，這是他們兩人的小小世界。
故事的開頭就是小小世界裡兩人擁抱，故事的結束也只剩他們兩個。


滴__________。

_____開始聯繫隸屬單位前往回收。_____


指揮官塞在胸口口袋的戒指微微的震了一下

79式左手上的戒指也隨之共鳴起來，兩個細小的聲音組成螺旋般的音階。



#尾聲

緩緩的張開眼睛，從白紗窗簾可以看到外面濛濛的陽光，陽光的光色十分溫暖，但他的頭很痛，側腹也很痛，指揮官慢慢掃視周圍，一大堆輸液管連著自己，應該是在醫院裡。

桌邊隨意扔著的報紙頭版標題《慘痛勝利，格里芬的奮勇作戰》
配有照片，是半塌的支部廢墟和到處有著像是被雷射切割過痕跡，全毀的鐵血基地。

79式蜷縮著身體側躺在旁邊的長椅上，像是午後打盹的小狗。
少女長長的鬢角落下遮住半張臉，隨著呼吸輕輕晃動，曾被擊毀的右手義體光潔如新。

「你睡三天了，她一直在等你醒來。」可能是儀器的通報，護士走進來，將視訊電話和一張便簽遞給指揮官，有意無意的說著。


"醒來立刻聯繫克魯格 ---- 赫麗安"

想下床但被護士按回病床上，你必須多休息。

按下通話鈕，不久接通，螢幕另一端克魯格雙肘撐在黑木辦公桌上，兩手交疊，背後掛著印有格里芬徽章的錦旗。

「為什麼我們還活著 ? 」
為了不吵醒79式，指揮官輕聲提問，他最後的記憶中斷在那個防禦通道，黑暗中似乎有人死命叫著自己，然後自己努力朝聲音來源一點一點前進。

「軍方處理殘局的部隊回收了你們，席克雷准將，那個小氣鬼說他欠你一次，他們願意贊助你們分部所有損失費用。」

克魯格瞇細眼，看著幸運生還的屬下

「恭喜你們成功擊毀兩具鐵血工造精英指揮人形，首次完全收復鐵血佔領區，你們是帕帕納亞市的英雄。」

等等，什麼意思。我們只是悽慘的撤退而已......

克魯格沒有再多做催促。

等候著指揮官消化資訊。

「恩，明白了，謝謝通知。」指揮官點頭「分部的其他戰術少女呢 ? 」 她們成功突圍了嗎 ?

「包括你旁邊的79式，154名戰術少女中47名被完全擊毀，剩下的一半也損傷嚴重，還好在維修跟重裝以後他們大半恢復了正常。」

「重...重裝 ? 」

「現在不是公司機密了，記憶這種重要的備份當然要多備幾份，心智雲圖備份除了你們分部地下以外當然還有其他地方存著，但你的勇氣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指揮官無聲苦笑著，軍方、鐵血、格里芬，各自暗中藏著無數秘密，而他，入行不久的菜逼八，一無所知。

「新分部建造需要至少三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帕帕納亞市正好考慮擴張重建都市外圍，市警團人手嚴重不足，他們想要聘用安保公司幫忙維持治安。」

「最後一件事情。」克魯格望入指揮官眼睛 「我收回先前的質疑，你和工作夥伴的感情並不會對任務造成危害。這次，你們做的很好，享受輕鬆的有薪假吧。」

79式不知道甚麼時候醒了過來，摸索著握住了指揮官的手


「長官，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 79 type. 三向和諧 ] -完-